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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来管事,又问:“振儿还在祠堂?”
管事回:“是,夫人担心他,又生怕打扰,还在庭院守着没睡呢,二少爷在陪着夫人……”
温见博放下书,背着手去了祠堂。
邓文君和温挺见到他,都站起来,温挺小声唤了句爹。
“都回去睡吧,我和振儿单独聊聊……”
温见博走到门口,听不到身后有离开的动静。
他回过头,发现邓文君和温挺还站在那裏看着他,他又挥了挥手,管事上前相劝,他们才不得不离开。
祠堂裏点满蜡烛,温振正正跪在中间,盯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一动不动,像尊雕塑。
“今天怎麽想着来跪祠堂?”温见博问。
“爹,我要是把李云瑶的牌位放到祠堂来,您会不会打我?”
温振开玩笑,眼眶却早已泛红。
“只是为李云瑶这麽简单?”
温振闭嘴不答,像是有太多东西,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是,你之前的人生太过顺遂,现在只经歷一次失败就受不了了?”
“不是!”
温振虽是这样说,但一股失败之感油然而生。
“那麽,是你真的爱上大公主,为她的死感到悲愤?”
“是,也不是!”
“哪一部分是,哪一部分不是!陛下说你要娶她又是怎麽回事?”
“我不爱她,但我同情她!摊上这麽个君不君、父不父的爹,所为令人不耻!”
“放肆!这种话你也敢说?”
“爹……”温振深吸一口气,许久才迷茫地说:“……我突然就没那麽想当官了……”
他想不明白……为阿史那达图满门的死,为薛家兄弟、九族的死,为李云瑶的死……甚至为前年听到的嬴家被打压的处境……为这过程中牺牲的无辜的人……老尚书,谷德怀的妹妹,及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明明他们什麽都没做,却落得这个下场……
他绞尽脑汁,鞠躬尽瘁,换来的是什麽?杀身之祸,道心受损,甚至父亲重伤在前,他也只能先去救圣人。
可圣人呢?值得他这麽肝脑涂地吗?
他跪在这祠堂前,列祖列宗面前,无数次尝试静气凝神,內审自心,但就是静不下来,就是做不到,心裏乱糟糟的。
“当官从来就不是为皇帝,而是为百姓!你想当一代贤臣,就得有这样的觉悟!有些气就得受!”
温见博近乎咆哮。
他眼看着儿子的心气一点点散去,却无能为力。这种东西是要靠自己悟的,当年他悟过来了,他儿子未必能。
“我没您那麽伟大,我现在的心就是静不下来,我现在心裏只有一句话——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之视君如仇寇!”
温振也咆哮道,愤怒的尾音响彻整个空荡的祠堂。
那一刻,温见博真的是在温振身上看到故人的影子。
隔墙有耳,他不得不手抖着拿起一旁的戒尺,生平第一次打他,重重抽打在他背上。
“收回这句话!”
“我不!”
“收回这句话!”
“我不!”
“收回这句话!”
“收不回来!”
父子俩就在祠堂裏相互咆哮着,打到后面,两人都没声了,一个打,一个挨,温见博累得气喘吁吁,温振眼神却依旧坚毅。
这戒尺,温振自有记忆起就一直在祠堂供着,从没见温见博用过,平常保养得油光发亮。
戒尺有三,一打去邪气,二打去傲气,三打出志气。温振没想到,戒尺会首先被用在自己身上。
直到三条戒尺都被打断,温见博才不得不停下来。
此时温振的背已经被打得沁出血,染红了后背的衣服,但他还是一声不吭,甚至脊梁都一弯不弯,犟着跪在那儿。
温见博虽然也心疼,但更多的是失望。温振有多犟,他就多失望。
临走前,他说:“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虽然是气话,但足见他对温振的期望,没有期望,便不会那麽失望。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什麽,温振特別想哭,他咬紧牙关,眼泪还是汹涌地从眼睛流出来。
天一亮,温挺就迫不及待起床去找他哥去了,祠堂没人,卧室也没人。
书房圆桌上,压着两封信——一封,封面上写着偌大的“辞呈”二字;一封,没有装进信封裏,只是简单一张纸,只写着一句话:散心去了,勿念。
温挺大惊,拿起信去找爹娘。
温振天不亮就离开了温府。
他裹一件黑色披风,盖住染血的衣服,步行到东市,买上一匹瘦马……离开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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