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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
上工大的蝉鸣随着假期到来愈发聒噪。黎云衢攥着沾着露水的白菊,穿过寂静墓园,青石板路上落下深浅不一的脚印。他在爬满常春藤的墓碑前蹲下,指尖抚过碑面刻着的熟悉名字,冰凉触感让眼眶瞬间发烫。
打开随身帆布包,他取出温过的黄酒和两只青瓷小盏。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杯壁缓缓漫溢,在石面凝成细小的水珠。黎云衢背靠墓碑席地而坐,墓园的风掠过松针,将他颤抖的声音揉碎在酒香裏。
"爸,妈..."喉结剧烈滚动,他仰头饮尽杯中酒,辛辣感烧得鼻腔发酸,"我遇到一个人...是个男生我喜欢他。并和他有了关系”滚烫的泪砸在斑驳的石碑上,洇湿了碑角新描的金字,"想告诉姐姐,又怕她接受不了。要是你们还在...会不会摸摸我的头,说別害怕?"
黎云衢蜷缩在墓碑旁,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碑面冰凉的纹路。沾着酒渍的衣袖蹭过脸颊,洇开一片潮湿:"姐姐才二十三,眼角就有了细纹。"喉间泛起苦意,他仰头望着天空,"要是你们还在,我们姐弟...是不是不用活得这麽累?"
滚烫的泪水砸在膝头,晕开深色的痕跡。少年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像被暴雨打弯的野草:" 我如果是一个有父母爱着无忧无虑的大学生该有多好可惜我不是 我现在连喜欢的人都不敢告诉姐姐。"风裹挟着松涛掠过耳畔,他恍惚听见记忆裏母亲温柔的嘆息,父亲有力的拍肩,泪水愈发汹涌,如同决堤的潮水。
风卷着细沙掠过墓园,黎云衢蜷在墓碑凹陷处,指节因用力攥着枯萎的雏菊而泛白。花瓣簌簌落在褪色的碑面上,像极了记忆裏母亲鬓角的霜雪。他颤抖着将新鲜雏菊插入青瓷瓶,水珠顺着花瓣滴落,在石砖上晕开。"爸妈..."笑意与泪水同时漫上泛红的眼眶,他用袖口胡乱抹了把脸,却怎麽也擦不干不断涌出的温热,"我们不要国外的冰淇淋了,不要新书包和游戏机,只要你们回来。"枯枝在掌心碾碎的声响混着哽咽,"每到夜裏,我总能看见你们站在阳台...是不是在怪我们的不懂事?"少年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碑面,仿佛这样就能触到记忆裏温暖的怀抱。风掠过常青藤的沙沙声裏,破碎的呓语随着暮色沉入泥土:"回来看看姐姐吧,她藏在枕头下的抗抑郁的药盒...我都看见了..."
风裹着细沙掠过墓园,黎云衢跪在覆满青苔的墓前,指尖轻轻描摹着碑面上父母定格的笑顏。照片边缘还泛着新裱的光泽,在暮色裏微微反光。他仰头望向铅灰色的天空,喉结动了动:"这些年,姐姐一定常来陪你们说话吧?连照片都换得这样勤......"话音未落,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碑顶,惊得他慌忙伸手去拂,仿佛怕扰了父母的安寧。
疾驰的黑色商务车碾过墓园外的碎石路,南宫行简隔着车窗瞥见那个单薄身影的瞬间,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叩在真皮座椅扶手上。看见少年弯曲的脊背,黑衣白裤在萧索的墓群间格外刺目——那抹熟悉的轮廓,心裏不知怎的 ,升起了怜惜之情
"掉头。"喉间滚出的字句惊得司机猛打方向盘。南宫行简攥着登机牌推开车门,风卷着银杏叶掠过他锃亮的皮鞋,扬起大衣下摆。他三步并作两步穿过墓碑间的甬道,皮鞋踩碎落叶的声响惊得前方身影骤然绷紧。黎云衢旋身挥出的拳头被温热的掌心稳稳扣住,腕骨传来的力度让他瞳孔骤缩。
逆光裏,南宫行简的影子将他完全笼罩,金丝眼镜折射的冷光却被眼底翻涌的情绪揉碎:"在这吹冷风?"话音未落,视线已落在斑驳的墓碑上,两张崭新照片裏的面容与身前少年重叠,"这是...你的父母?"
黎云衢垂眸凝视着斑驳的墓碑,指节无意识摩挲着碑面凸起的刻痕。他缓缓阖上双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带着颤音的话语裹着胸腔裏翻涌的酸涩漫开:"爸、妈,这就是...我喜欢的人。"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忽然轻笑一声,嗓音发哽,"你们瞧,是不是...比我优秀多了?"
南宫行简望着往日在校园裏风光无限的大学霸黎云衢,恍惚间,竟透过他看到了将自己视作工具的父母。
他自小便被推着在各类 “赛道” 狂奔:5岁学小提琴,6岁练书法,7岁下棋输给对手,就会遭父亲毒打,还得挨饿;他一犯错,哥哥也会受牵连。8岁时,他已刷完初中所有题目 。在外界眼中,南宫行简拥有物质、看似的关爱与天赋,像个天之骄子,可內裏满是疮痍。
细究起来,他和黎云衢的家庭又何其相似。黎云衢有姐姐疼,他有哥哥护,表面看有父母,实际形同虚设,命运的绳,悄悄把相似的灵魂拴到了一起 。南宫行简凝视着黎云衢,喉间突然泛起酸涩。原以为眼前人有高堂庇护,却不想命运如此凉薄。
"我的名字取自'朱楼含晓雾,高牖引晨霞。风荡飘莺乱,云行芳树斜'。"黎云衢垂眸摩挲着衣角,声线带着潮湿的震颤,"这是父母对我和姐姐的期许和希望,可他们连我三岁的模样都没来得及记住。"晶莹的泪珠砸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
南宫行简喉头滚动,胸腔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那些安慰的话语在舌尖打转,最终化作沉默。恰在此时,黑色轿车的鸣笛声划破寂静。南宫家的司机下了车。
"二少爷,大少爷在机场等候。"司机恭敬的声音裏带着歉意。南宫行简颔首示意,转身时又折返回来,指尖轻触黎云衢冰凉的手背:"手机裏存了我的号码,若想我......"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如星,"下个月美国小提琴演奏 你可以来看看。"黎云衢顿了顿点点头擦眼泪:“我有时间一定会去的行简”
抵达机场的南宫行简摘下墨镜,左右张望,却不见哥哥的身影。忽然,一双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小行简,猜猜我是谁?”
南宫行简扯开对方的手,无语道:“哥!我今天飞美国曼哈顿学院还有小提琴课呢。你今天不用学医了?”
南宫喻昀将手插进白大褂口袋,笑了笑:“医院放假,来给我弟弟送行不行吗?”
南宫行简抱起双臂,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弟我都多大了,还需要人送啊,大少爷?”
南宫喻昀拍了拍他的头:“再大,在我这不还是个毛头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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