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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堂秘辛(霍锋/影堂视角)
北靖边境,一处不起眼的边城货栈地下,別有洞天。
烛火摇曳,映照着石壁上巨大的、刻满了星辰运行轨跡的浮雕,神秘而肃穆。这裏是大靖影堂七十二分舵之一——“辰”字舵。
霍锋单膝跪地,卸去了那身伪装的低级军官服饰,换回了影堂使者特有的银边黑袍,面具置于身旁。他面前,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在缓缓烹茶,神态悠闲,仿佛置身雅室,而非秘密据点。
“事情都办妥了?”老者开口,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他是影堂四大掌令使之一,主管北境及海外事务。
“回禀掌令,裴氏女已安全抵达三屿岛,令牌与口信均已送达。”霍锋垂首回道,语气恭敬,“‘海姑’一脉的善后也已处理完毕,痕跡清扫干净,不会牵连到岛上。”
老者点了点头,将一杯烹好的茶推到他面前:“起来说话吧。这趟差事,你做得不错。尤其是最后关头,借水师巡船之手,既除了黑鲛号那伙不安分的海盗,又顺利完成了交接,还让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未曾暴露我堂过多痕跡。”
霍锋起身,并未去碰那杯茶,依旧身姿挺拔:“份內之事。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
“讲。”
“裴相国那本札记,所载之药方与前言朝秘辛,固然重要。但为此大动干戈,甚至动用‘辰’字舵力量介入大靖宫廷纷争,间接促成贵妃倒台、东宫复位……代价是否过大?这似乎……不符我堂一贯中立超然之宗旨。”霍锋问出了埋藏心中许久的疑惑。影堂势力庞大,深不可测,但通常只做交易,收集秘密,极少直接插手各国朝政更叠。
老者闻言,轻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霍锋,你是我堂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影刃’之一,身手、智谋皆属上乘。但看事情,有时还需再深一层。”
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深邃:“你以为,我们做的这一切,仅仅是为了那本札记裏记载的前朝炼金术和那些皇室丑闻?”
霍锋沉默,表示愿闻其详。
“裴文渊(裴相国)……他不仅仅是靖国的宰相。”老者缓缓道,“很多年前,在他还未位极人臣之时,他曾游歷各国,与我堂上一任堂主有过一段极深的渊源,甚至……他曾一度被视为外堂掌令的候选之人。”
霍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这秘辛,他从未听闻。
“虽然后来他选择回归靖国,走仕途报国之路,但与影堂的香火情并未彻底断绝。那本札记裏,除了药方和秘辛,更重要的,是他凭借相国之权,耗费心血绘制的一份关于北方狄戎各部、西南蛮族乃至海外诸国的势力分布、资源矿产、交通要道的详图!以及他对这些势力未来动向的预判!”
老者语气加重:“这份图录和研判,其价值,远超十本药方,百个宫廷秘闻!它关乎的是未来数十年的天下格局!裴文渊早就看出贵妃一族与外敌暗通款曲,祸国殃民,他留下此物,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助靖国清除內患,稳固边防。而他选择将最终保管和启用此物的‘钥匙’,交给了他的女儿,以及……他隐约察觉到的、我堂可能存在的关注。”
“所以,我们出手,不仅仅是一场交易。既是偿还旧主香火情,护佑故人之后;也是为了取回这本就与我堂渊源极深、且关乎天下大势的重要图录;更是顺势而为,借靖国內部清洗之机,拔除与狄戎有染、亦对我堂海外利益构成威胁的贵妃一党。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霍锋恍然大悟。原来层层迷雾之下,竟是如此深远的布局和复杂的因果。影堂的超然,从来不是真正的置身事外,而是基于巨大利益和长远谋划的精准介入。
“那……如今将这承诺令牌交给裴玉瑶……”霍锋迟疑道。
“裴文渊之女,非池中之物。虽体弱,然心志之坚,谋划之深,不逊其父。此次京城风波,她虽借了我堂之力,但其自身运筹帷幄、隐忍决断,亦起到关键作用。”老者眼中露出一丝欣赏,“这份人情,卖给她。将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回报。影堂的投资,从不局限于眼前。”
他看向霍锋:“你此次与她有所接触,以为此女如何?”
霍锋脑海中闪过那个在战船底舱虽然惊恐却眼神倔强、在接到耳珰时虽震惊却迅速冷静下来的女子身影,沉吟片刻,道:“深不可测,重情重义,可合作,需警惕。”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评价中肯。此事已了,后续自有专人跟进。你下去休息吧,另有任务给你。”
“是!”霍锋躬身行礼,拿起面具,悄然退入阴影之中。
石室內重归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掌令使独自坐了一会儿,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刻着星辰纹样的黑色令牌,摩挲着上面一个极细微的“裴”字刻痕,低声自语:
“裴文渊啊裴文渊……你当年未能走完的路,你女儿阴差阳错,似乎又要踏上了。只是不知这条路的终点,是福是祸……”
他将令牌收回袖中,吹熄了烛火。
整个地下密室彻底陷入黑暗,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唯有那无形的巨网,依旧在悄无声息地蔓延,笼罩着江湖朝堂,连接着过去与未来。而身处网中的每一个人,无论是裴玉瑶、沈清梧,还是霍锋,都将继续沿着各自的命运轨跡,前行下去。
影堂秘辛,深埋于岁月之下。而生活的轨跡,则继续向着未知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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