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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问
在漫长而煎熬的一天一夜等待后,黎云缨纤长的睫毛终于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熟悉而冰冷的天花板,以及弟弟黎云衢布满血丝却写满关切的眼眸。
“姐……”黎云衢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紧绷的下颌线条在看到她清醒的瞬间微微松动。他几乎是立刻起身,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小心地将吸管杯凑近她干裂的唇边,声音放得极柔,仿佛怕惊扰了她:“醒了就好……先喝点水。”
另一侧,于米娅正将洗净的葡萄沥干水珠放入果盘,旁边还放着特意带来的、黎云缨最爱的清汤面。见云缨真的醒来,她眼眶一热,连忙端着东西走近床边,声音裏是掩饰不住的歉意和如释重负:“缨缨!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真的、真的对不起!昨天是我太莽撞了,我……”她顿了顿,愧疚地低下头,“我没想到会这样……”
黎云缨就着吸管喝了几口水,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精神似乎也恢复了些许。她苍白的面容上努力牵起一个虚弱的微笑,那笑容脆弱得让人心疼,目光温和地看向于米娅:“不怪你,娅娅。是我自己这身子骨不争气,从小就这样,一点风吹草动就受不住……昨天吓着你了吧?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绝对没有!”于米娅连连摆手,声音急切,“你没事就好!快吃点东西,这面是特意给你带的,还热着。”
黎云缨顺从地由着于米娅喂了几口面条,暖意顺着食道流下,让她冰冷的四肢似乎也回了一丝力气。她慢慢咀嚼着,目光却轻轻扫过坐在床边的弟弟,然后重新落在于米娅脸上,那温和的笑容裏,渐渐沉淀下一丝不容错辨的认真和请求。
“娅娅,”她声音虽轻,却清晰,“这面很好吃,谢谢你。不过……”她停顿了一下,眼神带着安抚却又坚定的意味,“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云衢说。”
于米娅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立刻明白了。她看了看黎云缨,又看了看旁边瞬间绷紧下颌线的黎云衢,心下了然,也带着一丝担忧。她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放下碗筷,站起身:“好,好!你们聊,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说完,她深深看了黎云缨一眼,转身快步走出了病房,并轻轻地带上了门。
病房裏,只剩下姐弟二人。空气仿佛在门合上的瞬间,凝固了。
病房裏,空气仿佛凝滞的铅块。黎云缨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弟弟脸上,那双刚刚苏醒、还带着几分虚弱的眼眸裏,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担忧、心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她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孤注一掷的决心,缓缓闭上了眼睛,又猛地睁开。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甚至带着点闲聊般的随意,但那紧绷的尾音却泄露了她的紧张:
“小衢……这麽多年了,你就……真没有遇到过一个喜欢的女生?”
黎云衢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避开姐姐探究的目光,试图用轻巧的反问化解这突如其来的逼问,声音却有些发干:“那……姐姐就比我大三岁,姐姐不也……没有喜欢的男生吗?”
黎云缨被他反问得一滞,呼吸微微急促:“我……没有吧。”她立刻将话题强行拉回,语气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坚持,目光紧紧锁住他,“小衢,你看着我回答,你这麽大了,真的……确定没有喜欢的女生吗?”
这近乎直白的追问让黎云衢感到窒息。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着明显的慌乱,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逃离这个话题,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强装的关切和转移话题的意图:“姐姐!你刚醒来,別想这些!你……你现在感觉怎麽样?有没有哪裏特別不舒服?头晕吗?心口闷不闷?”他一连串地问着,眼神却始终不敢与她对视,只是焦躁地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和仪器之间游移。
他这反常的、近乎失态的反应,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黎云缨强撑的镇定。所有的试探、犹豫、恐惧和积蓄了一天的愤怒、心疼、被隐瞒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你看着我!”黎云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的尖利划破了病房的寂静。她猛地伸手抓住黎云衢想要去碰水杯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每一滴都砸在黎云衢骤然冰冷的手背上。
“你还在骗我!你还要瞒我到什麽时候?!”她哭喊着,声音破碎而绝望,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你于姐姐都告诉我了!一年前……一年前……你跟那个南宫家的二少爷……你们……发生了那种事!!”
“你怎麽能……你怎麽敢……什麽事都自己扛着?!为什麽不告诉姐姐?!为什麽啊?!”她泣不成声,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剧烈颤抖。
“轰——”
黎云衢只觉得脑子裏有什麽东西炸开了。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强撑、所有小心翼翼构筑的心理防线,在姐姐这声血泪控诉中被彻底碾碎。
他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再也支撑不住,“砰”地一声重重跌坐回椅子上。巨大的冲击让他眼前发黑,耳朵裏嗡嗡作响,整个世界仿佛都扭曲了。他失焦的瞳孔茫然地望着痛哭的姐姐,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过了好几秒,一声极其轻微、带着认命般疲惫和尘埃落定般绝望的呢喃,才从他毫无血色的唇间艰难地逸出:
“姐姐……都……知道了啊……”
黎云缨靠在洁白的病床上,那张素来明艳动人的脸庞此刻布满泪痕,如同被雨水打湿的精致瓷器,脆弱得令人心碎。她看着同样泪眼朦胧的弟弟,黎云衢的眼中蓄满了水雾,那层薄薄的水光后,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急于安抚姐姐的恳切。
“姐……”黎云衢的声音哽咽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努力想靠近,却又怕刺激到她,“你別激动……求你了……你才刚醒,医生反复叮嘱不能情绪太激动……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语速急促,带着深深的懊悔,“姐,我发誓,以后……以后这种事,我绝不瞒你了!那个南宫行简……我早就不喜欢他了!真的!从……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就……我就放下了。”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释然,却又像在说服自己。
黎云缨静静地听着,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衣襟。她没有立刻回应弟弟的忏悔,目光越过他,仿佛穿透了病房的墙壁,看到了那些沉重不堪的过往。
“小衢……”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耗尽心力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自责,“姐姐一直……一直很欣慰,也很心疼你。从小到大,爸妈走得那麽早……留下我们两个……家裏的那些亲戚,像禿鹫一样围着我们父母留下的那点东西打转,虎视眈眈,恨不得把我们生吞活剥了……”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回忆带来的是刺骨的寒意。
“可你呢?你那麽懂事……懂事得让姐姐心疼。他们刁难、他们抢夺、他们说尽难听的话……你从来都不吭声,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自己咬着牙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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