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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幕索多玛的毁灭(一)

    一

    “我又要结婚了。”安比奇亚唇角的血跡像胭脂般艳丽,“你来君士坦丁堡参加婚礼吗?”

    “我脱不开身,我的女儿。”卡蜜拉笑得眯起眼睛。她的皮肤、牙齿、睫毛全是白色的,看上去像一尊没上完色的石膏像。“尤比在这,我怎麽能离开这裏呢?”她说。

    安比奇亚斜着上挑的眼睛瞧母亲的脸。“他在这,你便不缠着我和伊纳尔特了。”她半是揶揄半是解脱地开口,“也算件好事。”

    “哦!你依旧是我亲爱的女儿!”卡蜜拉突然娇嗔着蹙起眉毛,“你嫉妒我有了他,便不爱你、不爱伊纳尔特了吗?”

    房间裏暗极了也冷极了。卡蜜拉从座位起身,想亲吻新娘的额头和嘴唇,可又不愿抹花那些精美妆容,弄乱缀着黄金宝石的沉重发髻,只虚做着动作。安比奇亚抿起嘴唇,成熟地接下母亲口无遮拦的臆测与得寸进尺的亲密,没有打破屋內难得“团圆”的温存气氛。“我没那样想。”她推开卡蜜拉,端起杯子遮住嘴角——那是她从伦巴第带回特兰西瓦尼亚的礼物,一组十二个,件件是镶金边的华美琉璃做的。“我回来,正要和你谈谈伊纳尔特的事。”她严肃地盯着卡蜜拉的脸,“你知道他在哪吗?”

    “他走时,说要去布达与佩斯,去国王的內廷。”卡蜜拉垂下目光。

    “他不在那,我去寻过。匈牙利国王的內廷正混乱着,你不知道吗?”

    “我从不关心那些无用的。”

    安比奇亚不满地闭上嘴,咽下一句难听的话没说出来。

    “他与他的血奴,我一个也没寻到。”她放下杯子,“事到如今,你什麽也不该隐瞒我了。”

    “我没隐瞒你,亲爱的女儿。”卡蜜拉委屈地笑着,“你怎麽能怀疑你的母亲?”

    “可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我知道你担心些什麽,我太了解你了。”

    “可我也知道你们都担心些什麽,你们每个人,都是我从小带大的。”卡蜜拉端坐着,像尊神像,像位导师,“你们总是认不清生活的本质,总是要投入无休无止的斗争中去,叫自己轮回着受苦。年轻人总是这样,听不进年长者的话。”

    年轻人?安比奇亚被这称呼惹得啼笑皆非。她几乎要记不清自己已活过多少个年头,可在母亲眼中竟还算作个年轻人。卡蜜拉又活了多久?她在心中猜测着这得不出回答的问题,默默祈祷自己千万不要有朝一日也变成这副腐朽陈旧的模样。

    她依旧盯着母亲的眼睛,什麽也没说,只轻轻哼笑一声,像在谴责她的虚伪。

    “…你们为什麽不肯一起在我身边?”卡蜜拉像被她的冷漠刺伤了,沉痛地自顾自喃喃道,“我只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幸福,只求你们各自拥有各自的平静…可你们谁也不愿意。

    “从前分明不是这样的。当我的爱还斟酌着没给出去时,你们所有人都乖顺又平和,像生活在乌托邦裏;可我一因此动心,一给予、一奉献,你们就全像变了模样,各自追寻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非要离开我、抛弃我不可…”

    她又开始了。安比奇亚知道她口中的“幸福”与“平静”是什麽意思。要她说,母亲所欲所求的平静简直就是死亡本身——要叫她那样失了所有野心与欲求生活,和将她关进坟墓也没什麽区別——伊纳尔特想必也这样觉得才逃走的。一见到母亲这副癫狂模样,一股令人作呕的怜悯与愤怒就忍不住地袭上来,像潮水一般冲垮少女得体的伪装,让她脸上显出厌恶又嫌弃的表情——可安比奇亚依旧懒得说一个字,只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等着母亲发作完毕,坚冰一般窝在椅子裏。她想,自己的脸现在一定比威尼斯人的面具还可怖僵硬。

    “直到有了尤比…”她的母亲假哭了一会又笑出来,“只他和你们不一样。只他一个懂得体谅、懂得爱。”

    “那是因为他年纪尚小,什麽都不懂。”安比奇亚皱起细细的眉,“等到他再长大些,一样会叫你失望。”

    “我刚还说你嫉妒,可不是嘛。”卡蜜拉却变脸似的揪住她的把柄,“你瞧,你非要把尤比拉到和你们一齐去才甘心,听不得我说他半句好呢。”

    安比奇亚又闭上了嘴。她对反驳母亲这事后悔极了,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心怀侥幸的蠢货。

    “既然你不肯告诉我伊纳尔特所在,我没別的事了。”她从座位起身,牵起绣满金丝纹样的宽袖,“我这就走。”

    “可尤比想见你!”卡蜜拉却拦住她,脸上显出春天一般温暖的笑容,“你的弟弟就在门口偷听呢。他害怕伊纳尔特便罢了,別叫他也害怕你。”

    安比奇亚不得已坐回去。她明白这话是在劝诫自己,別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年幼的弟弟平易近人些才好——可她根本做不到这事。她最讨厌小孩了。那会叫她想起自己小时柔弱无力又愚笨无知的模样——但她还是努力让表情缓和些,別像平时那样盛气凌人。

    她的眼神向门边飘。从她们进门起,那年幼的、凡人般的孩子便一直守在那处,聒噪地与血奴讨论些稚嫩话题。卡蜜拉亲自打开那道门。像春风与太阳涌入般,温暖的空气与明亮的烛光从门缝倾泻而出,淹没了她。

    “…对不起,妈妈。”她的黑发男孩在门后发怔地望着她,“我不该偷听的…你別惩罚克裏斯蒂娜。”

    卡蜜拉怜悯又宠溺地上前去,将最年幼的孩子迎进怀裏。

    安比奇亚端详着二人相似至极的面庞,在心中暗暗计算尤比的年龄:今年冬天她的弟弟将迎来第七年的生日。孩童的个头连母亲的胸口也够不到,真像个人偶娃娃,一下就能被轻巧地抱起来——他手上戴着那枚红宝石戒指,呼吸温热地吐着白气,一到母亲怀裏就冷得瑟缩。即便如此,那双手也紧紧抓着卡蜜拉胸口的衣襟不肯放开。

    “你许久没见姐姐了。”卡蜜拉对他露不出除了笑容以外的任何表情。“你还记得安比奇亚吗?”

    婴儿怎麽可能记得住谁?安比奇亚对他的回答不抱期待。她想,小孩嘴裏不说出什麽冒犯的话就已是万幸了。

    那双红色眼睛在孩童脸上显得格外大而明亮。尤比好奇又忐忑地盯着她浓妆艳抹的脸瞧,“…我不记得了。”他果然说,“可她真漂亮,比画裏画得还漂亮。”

    “这是你的姐姐,是你的亲人。”卡蜜拉坐回座位,将尤比放在自己大腿上。“是和你和我一样的人。”

    “和伊纳尔特也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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