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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幕入世法则(三)

    三

    舒梅尔坐得很远,隔着篝火观望他们。今日份的画纸已经用掉,但他又重新从包裹裏数出一张来。他最不擅长这些打打杀杀的。哪怕这争端因他而起,他也不愿多掺和——但画幅画是理所当然的。

    他先去观察尤比:尤比身材矮小,看着还没长大。这叫他看似处于劣势。但人常说士气为重,这孩子现在气得不轻,至少在舒梅尔的记忆中,从未见过他那样剑拔弩张。不过士气并非是战胜的最首要条件。尤比打过架吗?他手裏一件武器也没有。舒梅尔一边担心着,一边在莎草纸上标记了一个位置。

    他又去观察亚科夫:那又高又壮全副武装的斯拉夫男人,想必拥有很多战斗经验。但他显然在抗拒这场战斗,并烦闷地没当回事。这为什麽呢?舒梅尔想,肯定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欺凌弱小——说不定亚科夫真杀过孩子呢?他要是做过奴隶和雇佣兵,那就没跑——但亚科夫应该是为別的理由抗拒战斗。舒梅尔又理所当然地想,也许因为他胸口有那刻印,他认为自己会输在吸血鬼手握着的某个把柄上;也许他觉得尤比和他打架纯是浪费时间的骚扰。舒梅尔捏着炭笔,在莎草纸的另一端又标记了一个位置。

    他们看似实力悬殊。真打起来,却叫人难断结果。但总而言之,无论哪一边贏了,自己都有办法活下去。舒梅尔认为自己还留有余力,能在这两人间平衡,像踩在大球上的小丑一般保住性命。那麽他是否有私心?答案是模糊的——舒梅尔的情感告诉他:如果亚科夫输了,那该是多麽痛快的一件事!但同时他的理智告诉他:亚科夫不可能输掉,也最好別输。

    这是场没有裁判的决斗,自然也没人吹响号角。首先,尤比狠狠冲过去,速度并不比其他像他这般体型的孩子更快。他撞到亚科夫身上,像撞了棵大树似的发出砰地一声弹回来。大树纹丝未动,落叶都未掉落。

    亚科夫皱起眉头。“我还以为你有什麽花招可使。別和我胡闹。”

    舒梅尔瞧见亚科夫将那柄长剑丢下了,看似不期待尤比有更像样的攻击,便悄悄松了口气。但他想,那双铁手套也可怕得很,要是用这东西揍了人,必削肉见血。担心归担心。他依旧怀着自知之明牢牢坐在篝火对面,不肯起身,炭笔刷刷地动。

    尤比正气昏了头似的胡乱撞,没造成任何后果。但他全不气馁,不知疼痛地重复这动作。亚科夫看准时机,在一次冲撞中薅起尤比的衣领子,将张牙舞爪的怪物提起来。尤比失去了着力,拳打脚踢都软绵绵的,只气急败坏地怒吼,胡乱抓亚科夫的头发。

    “放我下来!”他的口吻依旧像在命令自己的仆人,鞋子蹬在亚科夫的锁子甲上,“放我下来!”

    “舒梅尔,拿绳子给我。”亚科夫说,“他缺少管教,该被绑在树上过一宿。”

    舒梅尔嘆着气摇头。一阵早有预料的失落感浮上来。他从地上起来,拍拍屁股,刚打算向马那边走,却瞥见尤比的手狠狠挥到亚科夫脸上,啪地响亮一声。

    “可恶的血奴,放我下来!”

    舒梅尔感到大事不妙。因为亚科夫的眼神变了。一股痛苦而冰冷的倔强从那淡蓝色的,狼似的眼睛中蔓延而出。舒梅尔曾见过这眼神。每当亚科夫因胸口的刻印而痛苦时,便流露出这种令人如坐针毡的痛楚。他的刻印发作了。舒梅尔想。他在想什麽?他想对尤比做什麽,引得痛苦缠绕?

    “看来你的母亲没教你什麽有用的东西,那麽只有我来代替她教给你。你要庆幸这一点。”亚科夫死死握住尤比的手腕,叫他再难动弹,“首先,第一条。跟人求饶的时候,该低声下气。否则就是没用的废话。”

    “我不求饶。”尤比盯着他,眼神中充满敌意,“我还没输。”

    “第二条。输没输不是你说了算,而是胜者说了算。”亚科夫将那细细的手腕捏得更紧,布料咯吱作响,“已经输了,强说没输,只会叫人等着看笑话。”

    “我没输。”尤比坚持道,“我没错,所以我没输!你打不败我!”

    舒梅尔想冲上去分开他们。他不由得想,他俩干嘛要这样一寸不让,闹得鸡犬不寧呢?要是尤比肯妥协一步,承认自己的确天真无知,对这腌臢事睁只眼闭只眼,岂不是能活在自己的空中花园?再或者,要是亚科夫肯后退一步,哄骗这孩子,叫他高兴,背地裏再使坏,岂不是也叫自己也轻松愉快许多?

    但圆滑的犹太人一言不发,只从马口袋裏取了绳子,扔给亚科夫,又重新坐回火堆对面。这行为叫他莫名其妙地浮上负罪感。果不其然,尤比失望无比地瞧他这狼狈为奸的行为,仿佛他扔过来的那捆轻飘飘的,柔软的草编绳子,砸碎了什麽无比重要的准则与道理,叫世界的巴別塔都倒塌了。

    舒梅尔只得在心中默默忏悔,对不起,尤比,你不是弥赛亚。人终究要活在现实世界。

    但他瞧见,尤比的指尖有了变化。那些又黑又尖的指甲只一瞬间,就变得又厚又锋利,疯狂拔长,像毒刺、像剑刃、像生长的荆棘。那可怕的爪子张开,狠狠冲亚科夫脸上划过去。亚科夫显然吃了一惊,他将尤比甩出去,立刻摸起地上的长剑。几道细细的血痕从他脸上浮现,像串了线的红色珍珠。

    “你果然藏了花招。”亚科夫低声问,“那戒指是怎麽回事?”

    舒梅尔终于站起来,目瞪口呆说不出话。尤比被甩进一个脏兮兮的泥坑,雪融化了一半,将绣了闪亮银线的羊毛斗篷浸得满是污泥,瞬间让他失去了这几天尽力保持的一切整洁。但他不管不顾爬起来,动作麻利,好像摔倒没让他有一丝苦痛。他又一次冲过去,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舒梅尔吓得闭上眼睛,只听到锃的一声。等他再看过去,发现是亚科夫拿剑挡住了那副惊人的爪子。

    “真见鬼了,我的主啊,你们別打了!”他将自己的头发抓成一团,“非要出人命不可吗?你们俩谁认个输,这事就结了吧!”

    然而没有人愿意认输。舒梅尔怔怔瞧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火花四溅,难解难分,觉得自己的话真愚蠢。他咬牙切齿,手足无措地立在那看,除了喊话什麽也不敢做。尤比看起来力道不足,没有经验也没有技巧。但他有两只手的长爪做武器,愤怒的动作越来越快;而亚科夫占有着尤比所缺少的一切优点,高大的身躯与坚固的锁子甲让他挡下了几乎所有的攻击。但他只招架,不出击,剑法招式还说不出地別扭。舒梅尔仔细观察,发现他在这寒冷的冬夜出了满头的冷汗,汗珠在篝火映照下闪闪发光,躲闪尤比的动作逐渐吃力——亚科夫的刻印正发作着。这场战斗的胜负忽然就昭然若揭。

    “尤比,住手吧!”舒梅尔大喊,“你不能杀了他!”

    “我偏不!”尤比像个红眼魔鬼,他的嘴边两颗尖锐的牙齿正冒出来,“除非他认输,认错,以后都听我的,再不小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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