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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先生面无表情地跟着他。

    他笑一下：“宋先生，你在家裏等我就好了。”

    又走一步，宋先生再次迈出细碎两步。

    郁林回头，笑容有点僵硬：“宋先生？你也要跟我出去吗。”

    宋先生依旧不答，只是跟着他。郁林走一步他跟一步。

    郁林对他黏着自己感到开心，可并不想带他出门，这附近都是认识宋先生的熟人，万一被他们知道宋先生回来了怎麽办，那样他会失去宋先生的。

    可是宋先生面无表情双眼空洞，看起来没有可以沟通的余地。

    算起来在家裏也憋了好多天了，想来他应该也想出去透气吧，这麽一想郁林还是心软了。他找出两条围巾，给他系好，围巾堆得高高的，可以把他下半张脸藏起来，再带个帽子，差不多了。

    围巾一系上去宋先生就抬手扯下来。

    郁林再戴，他再扯。

    “我也戴的，我也戴，这没什麽的宋先生，外面太冷了。”郁林提起自己脖子上的那条给他看看。

    同款不同色，是情侣围巾，他以前偷摸给两人买的。

    宋先生不知道听懂没有，总之他平静到漠然的眼睛看了郁林的围巾半晌，没再动手扯了。

    郁林牵着他出了门。

    为了不让他怪异的走路姿势引起大家注意，郁林选择开车。他有车，但不怎麽开，因为这车是他爸以前留下来的，他妈妈一并交给他了。

    让宋先生上车又费了一番功夫，也得亏是这会儿停车场没人，不然一定会引起注意。

    车子开出去之后，郁林胸口的那口气长长地呼出来，今天出门总觉得诸事不顺。

    宋先生坐在车裏，开始慢吞吞地转动脑袋张望，随着车子启动，他呆滞的眼神开始变得好奇。

    “宋先生，一会儿我到公司裏去办理离职手续，你就在车裏等我好不好？等我交接完我们去兜兜风，买点你喜欢的吃的……”

    前方堵车了，车子排了长长一溜，有卖报纸的小贩在车子之间走来走去兜售城报。

    怎麽了？

    郁林把自己这侧的车窗降下来，探头往前面看了看。

    眺望到前面很远的地方有明黄色拦路带，和晃动的几个穿着警服的身影。

    隔壁一辆车的车窗也降了下来，车內是一对夫妻。

    郁林买城报的时候听到他们交流的声音。

    “前面又怎麽了？”

    “查车吧，听说又有伪人出现了。”

    “查车能有什麽用，伪人还能会开车？”

    “听说是看到躲附近的车裏了，不知道要查到什麽时候呢，耽误事儿，掉头吧。”

    伪人？

    这是什麽？

    郁林收好城报，往前看了看，他旁边和后面的几辆车都开始掉头了。郁林有点怵警察，他车上坐着宋先生……虽然他为宋先生的复活而感到开心，可他也知道人死复活是不太正常的。

    附近都是车的响动，他感到车子震了一下，可能是被別的车子剐蹭了，但他没太在意，也跟着掉头离开。

    这样去公司的路就会要绕得远一些。

    不过没关系，他不是赶着去上班，只是去办理离职手续和交接而已，不用太着急。

    他驶进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四周光线骤暗，宋先生还趴在车窗上用那双无神的眼左右张望。

    “宋先生，你在这裏等我，我很快就下来。”他解开安全带，说。

    但他一下车，宋先生望望他，竟然也学着他推开车门下车了，他站在地面，左右扭动脑袋，似乎对空间的变化感到新奇。

    郁林无奈地说：“宋先生……”

    他刚想绕过去和他好好说说，让他待回车裏，就忽然听到后备箱响了一声。

    “嗯？”

    他往那边探头查看，刚迈了两步，就见他的后备箱自己打开了，一个身影从他的后备箱裏跳出落地。

    郁林的脚步顿住了。

    借着停车场不太明亮的灯光，他看清了那个身影，那身形很熟悉。

    前不久他才见过。

    有点长的花白的头发，像是很多天没洗了打着绺，肩膀窄小，个头不高、身形精瘦，穿着一身辨不清花色的西装，一双很久没见但却依然熟悉的三角眼。

    郁林浑身僵硬，看着那人。

    那人一双浑浊的眼也正看着他。

    “……嗬嗬，儿……儿子……”他嘴裏说。

    这人是郁林那个被他亲手杀死、已经死去多年的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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