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冷面刀
一个空旷的房间, 还有一个臭脸男人。
睁开眼看到这一幕时,李筠欢立刻又想再次闭上眼。
下一秒又被一脚踹醒:“既然醒了就別装死了。”
“去给他报个平安......他很担心你。”
李筠欢静静地盯着卧房的木梁,他很少会回到这裏, 虽说这裏名义上是世子居室。
这麽多年以来他几乎每晚都和时榴黏在一起, 主卧甚至还有一间独属于他的偏房。
血液流失过多的身体十分冰凉, 但这又恰好是他最熟悉的。这麽多年以来他从未从儿时的寒冬走出来过。
“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他看着一旁眉眼中难掩失望的李吹寒,冷笑道:“他又不在这裏,方才为什麽不直接动手?”
“留着你自然也有我的用处,这不是你该替我考虑的。”
因为伤口还在阵痛, 李筠欢穿上衣服后身体还有些微微发颤, 他强忍着剧痛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只为了离开这个让他感到恶心的地方。
在他走后李吹寒阖上了眼, 许久未与它交流, 一时间竟有些生疏。
「你到底在想什麽?」
李吹寒在近十几年来都未向它寻求过任何帮助, 他们的合作已经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即使处在同一个身体,却各怀鬼胎地做着自己的事。
“什麽都不做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麽多年来时榴含辛茹苦所做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裏, 并不觉得愤怒或是感到背叛,李吹寒甚至还有想过主动去推一把。
「随便你。」701的电子眼在他识海裏翻上了天, 不想理会这个疯子很快又进入了隐身状态。
“不要再让我等了好吗?”季栩环住时榴的腰, 他的头轻靠在时榴肩上:“这裏还有什麽值得你留恋的地方?如果是你的话,无论我身在何方, 在做什麽,只要你的一句话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放下一切带你走。”
时榴轻轻拍了拍季诩的肩膀,心裏想着果然还是小孩子,性子太急:“我们准备了这麽久不就为了这一刻?快了,或许就在明天, 或许在后天……”他的手指陡然用力,关节处隐隐发白。
好在季诩皮糙肉厚,这点力度对他来说什麽也不是。
其实倒也不是等不及,季诩嘆了口气,他只是不想再看见时榴这麽痛苦。
“母亲,你在吗?”
外房的门突然被敲响,李筠欢虚弱无力地声音传了进来。
在听见他说话的那一刻,季诩攥紧了手。
果然,下一秒时榴立刻又推开了自己,他微微整理自己被蹭的有些凌乱的衣襟,再次恢复成李府众人所熟悉的端庄的贵夫人的样子去为李筠欢开门。
原本稍显暧昧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季诩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感受着手裏时榴留下的温度。
“你太冲动了,就这麽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吗?”看着活生生的李筠欢站在自己面前,时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许久的情绪,水润的双眸一刻也不曾从他身上挪开:“为什麽拿刀捅自己,觉得很有趣吗?”
时榴说不上来是生气还是某种类似于悲伤的失望,他的脸颊被李筠欢身上隐隐约约渗透的血腥气熏成红色,随后又像是失了魂似的,喃喃道:“好自私,好无赖。是不是觉得只要死了一切就都不重要了,可你到底找到了什麽理由杀死自己?”
时榴试图用双手去托住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孩子的脸,准备好好教育他一番,可紧接着又发现李筠欢已经比自己要高上许多,于是便只好踮起脚,勉强又扯住他侧脸上的肉,力度很轻,只是虚于表面。
李筠欢顺着他的意思弯下腰,将耳朵靠近他的嘴唇,老实巴交地聆听母亲的教诲:
“我们的缘分本就稀薄又寡淡,发展成如今这番局面中间不知掺入了多少运气。”
没有血缘鏈接,没有亲友牵线,甚至还应该再隔着一段血海深仇。
这样的两个人,居然以母子相称了十三年左右。
过去的十几年间,时榴从不吝惜任何教导他的话语,可却都只是对事不对人,所以比起一位慈爱的母亲,倒更像一名称职的夫子。
他的一生都在时榴的一言一行裏捕风捉影,企图能追到母亲爱自己的那一点点证据。不安,猜疑,自卑,这些情绪几乎贯穿了他一整个少年时期。
直到今天,看着时榴哽咽到失声的模样,李筠欢才意识到自己错了,错的很彻底。
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时榴爱着自己的证明。
如果不是因为爱的话,他或许早就在一个普通的寒夜裏冻死在某处墙角了。
李筠欢愣愣地盯着时榴的眼睛,一时间手足无措,只知道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母亲……对不起。”
不该以死相逼来试探您的态度,不该在了解那些往事后还继续戳痛您的伤口。
“我只是太依赖您了……在您身边我就,我就控制不住理智,我实在无法想象没有您我该怎麽活在这个世界上,那时我只是想着,想着与其继续死皮赖脸地留着你身边成为过去阴霾的象征,还不如就跟那些死去的一切一块去了好……”
“啪!”
清脆的巴掌声再次响起,就连一直低着头默默思索的季诩也被惊动了,看着李筠欢被时榴打偏的侧脸,眸光中略微闪烁几分不明的意思。
“我从未用离別的方式教你学会珍惜。”时榴咽下眼泪,再次恢复成平静时的样子,他冷冷地看着李筠欢被打懵了的眼睛,说出的话在李筠欢听来比那把差点捅进心脏的匕首还要锋利: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图片章节,请推出阅读模式阅读完整内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