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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光和影在

    昔日扬州时家小公子, 自幼便在珠玉绫罗包裹下长大,因为是独子,时榴常年还随父亲一同与各地商贾打交道, 再加上本就聪慧, 所以他的经商手段丝毫不逊色于时辰。

    碎玉阁生意红火起来后时榴甚至开始亲自出现在工坊裏, 被安排在碎玉阁做长工的冯昭棠甚至还经常能看见他穿着素净的棉袍,穿梭在各种琢玉器具之间。

    匠人们起初还有些拘谨,比较这位东家容貌太过于招摇,且身份也太过显赫, 只怕会徒增事端。

    但很快, 他们就发现这位年轻的东家是真懂行。

    时榴随便拿起一块未经雕琢的玉料, 只需要用指尖抚过其纹理, 便能准确说出其产地, 特性, 以及最适合雕刻的题材。

    他能看出不同的匠人手下各种图案线条的毫厘之差,并能提出一针见血的修改意见,经过他的指点这些成品往往都会再提升一个境界。

    “这一批‘竹临西曲’玉佩, 边缘的弧度可以再收一分,它需要彰显的是清瘦风骨, 而非圆润富态。”

    “这支为陈尚书家小姐设计的及笄礼簪, 主石旁的缠枝莲纹试着再细化些,但要‘密而不乱’, 去突出中间那颗通透的玛瑙。”

    时榴对待所有玉器制作的态度近乎虔诚,匠人们从也最初的敢怒不敢言渐渐变为由衷的信服与敬佩。

    碎玉阁再次在京城打响了名号,这次是凭借产出的精美制品。

    在这个过程中冯昭棠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这个在市井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少年仿佛天生就有一张无形的网,他能京城三教九流的信息都搜集起来源源不断地送到时榴面前:哪家贵妇最近偏爱何种顏色式样,哪位官员即将寿辰需要贺礼, 甚至宫中采办太监的远房亲戚喜好什麽,他都能打探出来。

    时榴依据这些信息,精准地调整着经营策略。

    短短数月,碎玉阁的门槛几乎被狂热的人群踏破。

    掌柜看见如此盛况激动得捏着算盘的手都有些抖,他抬眼看去,时榴站在窗边,静静看着碎玉阁□□院中的一株石榴树。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他清冷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再这样下去做到皇商的境界也是指日可待了。”

    他感嘆道:“先前您的父亲在世时,也常常跟我们吹嘘,说他半辈子拼尽全力估计也就能只能当个地方上的会长,但您在这方面却有着卓越的天资,他坚信时家被您接手后定能一步登天。”

    时榴听完后心中却并无太多欣喜,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清醒:“这本该是时家顺理成章的道路罢了,如若是父亲,也能做到。”

    落到他的手上反倒才是迟了这麽多年,并且还是以这样一种曲折,几乎算是他求取来的道路。

    他的手轻轻抚过窗棂,指尖冰凉。

    暮春三月,冯府別苑內百花争妍,流水潺潺。清越学院院长冯老先生都会举办的春日茶会,是京城文人雅士一年一度的盛事。

    今年,一张制作清雅的请柬被送到了长贏侯府。

    李吹寒几乎是屏着呼吸,亲手将这封他从信使那拦截得来的请柬捧到了时榴面前,眼底藏着小心翼翼的期盼,仿佛为时榴做这点小事是自己莫大的荣幸。

    “你师长送过来的请柬,京中才俊齐聚……若你想去散散心……”他语气斟酌,带着试探。

    时榴正对镜梳发,乌黑的发丝垂下,用发簪将特意留出来的几缕挽起来別在脑后,他的目光透过铜镜冷淡地瞥了李吹寒一眼,很快又落回镜中,始终未去接下那张请柬,只淡淡应了声:“放着吧。”

    李吹寒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得将请柬轻轻放在妆台上,没落到几句回应只好默然退了出去。他走后时榴才拿起那张鎏金笺,指尖摩挲着上面俊雅的字跡。

    赴宴那日,时榴刻意避开了所有与摄政王相关的标识,只选了一身极素净的雨过天青色长衫,料子虽好,却无任何特殊的纹绣印记。墨发被他用一根通体莹白的素玉簪松松半束,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除此之外,周身再无一件配饰。然而越是简洁的装束,就越发衬得他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人逢见他时皆感受到一股清冷疏离的气质扑面而来,这反而比满身珠翠的富家公子更加引人注目。

    递上请柬入了园后他也并未往人群聚集的中心去,只寻了一处临水的竹亭角落坐下,自顾自斟了杯清茶,望着池中游鱼出神。

    春风吹皱一池碧水,同时也拂起他宽大的袖摆和衣袂,布料被吹贴着肌肤,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旁人远远望去他宛如一只停歇在青翠枝头的蝴蝶,静谧而脆弱,带着一种拒人千裏的飘渺感。

    “我原以为这次你也不回来。”冯远山杵着拐杖,慢慢悠悠地走到时榴身边:“以往我寄送到长贏侯府的信笺最终都杳无音信,本以为你依旧会选择留在府裏陪你丈夫孩子,现在终于记起来还有我这个老东西在惦记你了。”

    “师长邀约,总归是要来的。”

    时榴听着他调侃自己的话语有些无奈,但为了不让冯远山为他担忧,绝对还是不将自己往年的病态告知他。

    只是看着冯远山手裏紧握着的拐杖,时榴皱了皱眉:“您的腿脚......还是老毛病?”

    许久不见似乎情况更加恶化了,时榴的心被揪紧,冯远山的性子他是清楚的,先前在书院的时候他就忌讳就医,但那时有自己看着还会收敛一点老老实实用药,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又在耍性子不听医嘱。

    “没什麽大问题,无需你担心,如今辞官后我清闲了不少,杵着拐杖也是御医的意思,让我好好修养。”

    两人敘敘旧聊了几句近况,冯远山便说自己要去为诗会开场得先行离开,时榴点点头,他走的很稳但也十分缓慢,时榴想不到有一天冯远山那个急性子竟能接受自己如今如此迟缓的步伐。

    诗会伊始,那些才子名士们轮番上场,他们或激昂慷慨咏志,或缠绵悱恻抒情,且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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