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深夜。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谢念转头,门正好应声而开。
大抵没想到谢念还没睡,谢告禪进门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停顿,不过他很快恢复如常, 将沾染上寒气的大氅挂在门后, 关好门, 眼神无意间扫过谢念一眼, 而后便皱起了眉。
谢告禪大步流星走到谢念跟前, 半跪下去,看清楚弯折的脚踝后,皱着眉抬起头。
他眼如点点寒星:“怎麽弄的?”
谢念双手后撑,脸不红心不跳:“不小心摔了下。”
谢告禪眉头蹙得更紧:“摔倒?”
整个东宫连个凸起的倒刺都找不见, 还特意铺满了柔软的地毯,要怎麽摔才能摔成这样?
谢念接着补充道:“闷得慌, 想出去转转,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去了。”
他眼神相当坦荡, 似乎毫不畏惧谢告禪的质问。
谢告禪盯了谢念半晌,忽而收回目光,宽大手掌握住谢念纤细红肿的脚踝。
刺骨的疼痛骤然传上肩胛骨, 谢念手指像是被电流激了下似的,忍不住紧紧蜷缩起来。
“很疼?”谢告禪问他, 声音裏听不出什麽情绪。
谢念死死掐住手心,咬着牙,不肯说话。
谢告禪定定看了他一会儿, 忽而又转移了话题:“这几日为什麽躲着我?”
谢念从疼痛中回过一点儿神来,声音都有些发虚:“没有……只是精神不太好,睡得比平常多些。”
谢告禪闲聊似的, 语气淡淡:“是吗?林安平昨日刚好入宫,我叫他来给你开副药。”
谢念显得有些抗拒:“不了吧,也不是什麽大……”
咔嚓!
谢告禪手用力一顶,脚踝立即复位,发出一声脆响!
骨骼连接处传来清晰又恐怖的痛楚,谢念有一瞬间大脑变得空白,还未说完的后半句话成了无声的气音,连自己要说什麽都忘了。
再然后就是比脱臼时剧烈千百倍的疼痛传向四肢百骸,谢念下意识往前靠倒,双手死死抓住谢告禪双肩,痛苦的喘息声自嘴边溢出。
“呃……!”
谢告禪松开手,顺势抱住谢念,擦去他额角冒出的汗:“还痛吗?”
谢念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墨色碎发粘连在脸侧,痛得连谢告禪的话都没力气回了。
谢告禪起身,将谢念捞到自己怀裏,坐到罗汉床上,伸手越过桌案,将对面的茶壶拿了过来,斟了盏茶。
他把茶杯放到谢念唇边:“喝一点。”
谢念唇色仍旧苍白,仿佛刺痛让他思绪都跟着迟缓起来,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告禪说了什麽,略微低下头,就住谢告禪的手抿了点茶水。
白皙纤细的脖颈随着动作露出一小截,柔软而乌黑的长发贴在后面,显得愈发显眼。
痛楚如潮水般缓缓退下,谢念极其轻微地动了下,感觉没刚才那麽难以忍受了。
谢告禪同样喝了口茶,而后放下茶杯,单手环住了谢念的腰,目光落在一旁带回来的折子上:“即使复位也不能立刻下地走动,短时间內再次经歷脱臼,不好好养,你这条腿迟早得废掉。”
谢念原本还在极不明显地试图挣扎,闻言也不敢动了,浑身僵硬地半靠在谢告禪身上,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麽才好。
隔着薄薄一层寝衣,他能清晰感觉到谢告禪掌心的温度正源源不断传来,连带着小腹周围都比平常的体温要高。
谢念的耳朵不争气地红了。
他试图小声商讨:“我可以自己坐的……不耽误皇兄看折子。”
谢告禪目光仍旧停留在那些折子上,看都没有看谢念一眼:“嗯。”
说是这麽说,他环在谢念腰间的手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谢念耳朵爆红,将头埋在衣领裏,权当自己是缩头鸵鸟,不说话了。
不知维持了这个姿势有多久,直到谢念感觉自己身上都微微发汗,谢告禪才淡淡开口。
“没什麽要和我说的吗?”
“……”谢念悄悄攥紧了手,心跳因询问而不自觉加快了点,他半晌才摇头道,“没有。”
谢告禪语气没什麽变化:“确定没有?”
“…………”
“没有。”
谢告禪:“那我喊翁子实了。”
谢念心下陡然一惊,下意识摁住想要起身的谢告禪:“別!”
他慌乱间摁上了谢告禪大腿,而后很快意识到了什麽似的,一下子收回手,停滞在半空中,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谢告禪同样僵了下,而后顷刻间恢复平常:“……你急什麽?”
谢念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没,没什麽。”
好在谢念现在是背对着谢告禪的,看不到他的表情,滚烫的体温才降下去一点儿。
过了许久,谢念重新积攒够了勇气:“……皇兄不必去问翁子实。”
谢告禪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准备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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