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入夜后的贏州王府, 褪去了白日的肃杀,多了几分静谧。雁萧关处理完政务,路过內院时, 先转身也往黛贵妃院中去。
皇孙自天都颠簸千裏来到贏州, 一路都未曾害病,足可见身体底子壮实, 当然,亦与黛贵妃照顾的无微不至有关。她事事不假人手,皇孙同她极是亲近,离了她片刻都得嚎啕大哭。
黛贵妃也舍不得他, 来了贏州亦将孩子抱到自己房中同住。
推门而入时, 屋內烛火柔和,襁褓中的皇孙早已睡熟,小脸红扑扑的, 呼吸均匀。
黛贵妃坐在床边,正小心翼翼地为孩子牵滑落的襁褓, 指尖轻轻拂过孩子的脸颊, 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母妃。”雁萧关放轻脚步走上前,声音压得极低。
黛贵妃抬头见是他, 眼中露出几分笑意, 示意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也压低声音, “刚处理完事务?看你这几日忙得,眼底都有青黑了。”
“还好,都是该做的。”雁萧关看着床上的皇孙,轻声问道,“在贏州住了几日, 还习惯吗?院裏缺什麽,尽管跟我说。”
黛贵妃嘆了口气,目光重新落回孩子身上,“住得惯,你安排得周全,比在天都还舒心些。只是……”
他顿了顿,语气裏染上几分担忧,“只是还忍不住念着你父皇,不知道他在天都过得怎麽样?宣毕渊那贼子会不会为难他?”
黛贵妃生性温软,自小被家人护着,嫁入宫中后又得弘庆帝百般疼爱,从未受过半分委屈。如今能咬牙骂出“贼子”二字,足可见她对宣毕渊的厌恶已深到极致。更何况她久居后宫,向来对前朝之事漠不关心,弘庆帝也不愿让她忧心朝堂纷争,凡事都只报喜不报忧。
她此刻能有这般焦虑,怕是宣毕渊在天都的猖狂已毫不掩饰,连后宫都能听闻风声。
雁萧关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慰,“母妃放心,父皇手握十万禁军,那是他多年经营的心腹力量,宣毕渊虽在朝堂势大,却也不敢轻易擅动父皇。而且我已派人分別去中江、天都打探消息,用不了多久,就能有回讯了。”
“打探又有什麽用?”黛贵妃眼眶微微发红,声音裏带着几分委屈,“你父皇遇事从来不同我细说,当年太子出事是这般,此番天都大乱也是如此。他一股脑就把我和皇孙送到贏州,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们好,可我这心裏,总觉得空落落的,像少了块东西。”
雁萧关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打趣,“父皇那是疼你,舍不得让你受惊吓,母妃这是跟父皇置气呢?依我看,父皇是怕跟你说了,你夜裏睡不着觉。等将来我们杀回天都,你再当面跟他算账,让他给你赔罪,好不好?”
黛贵妃被他逗得破涕为笑,轻轻拍了下他的手,“就你会说话,行了,你也累了,快去歇息吧,別在我这儿耽误功夫。”
雁萧关见她情绪好转,便起身告辞。
刚走出院门,就见一道身影在墙角探头探脑,仔细一看,竟是陆从南。
他走上前,一巴掌轻轻拍在陆从南的后脑勺上,没好气道,“作甚鬼鬼祟祟的,想偷东西?”
陆从南揉了揉后脑勺,撇撇嘴,“谁偷东西了?我来看看我外甥,不行啊?”
“现在承认是你外甥了?”雁萧关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之前绿秧跟你说太子妃是黛莺和,你多了个外甥时,你恨不得一蹦三尺高,说太子无良拐走了你妹妹。”
提到黛莺和,陆从南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带着几分愤愤不平,“我妹妹在深闺裏养得好好的,知书达理,性子又软,怎麽可能无端端非要嫁入东宫那种地方?定是太子用了什麽法子,或是父皇下了命令,她才不得不从。”
雁萧关看着他较真的模样,反倒看得开,淡淡道,“万般皆由不得旁人,都是她自己愿意的。当初我们离开天都之时,想将她一同带来贏州,她不是也不愿?那小妮子看着软,主意大着呢,谁也逼不了她。”
陆从南愣了愣,看向雁萧关,语气复杂,“你倒是想得开。”
“不然呢?”雁萧关哼小医生,“一天天的怨天尤人,纠结谁逼了谁,日子还过不过了?”
陆从南沉默片刻,忽然嘆了口气,语气中多了几分悵然,“说起来,我都还没成婚,现在倒先有了这麽大的外甥,想想也真是奇怪。”
他说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另一边的院落,那裏是陆灵珑和陆自心养伤的地方,高兴道,“好在还有陆灵珑和陆自心陪我,不然我这孤家寡人,看着你们一个个都有伴,得多难受啊。”
他又看向雁萧关,忍不住长嘆一声,他之前还以为王爷才是那个一辈子找不到媳妇的主儿,毕竟王爷以前在天都之时,对姑娘家的示好从来都不理不睬。没想到啊没想到,王爷居然就这麽拐到了明几许这麽个大美人做王妃,还把人护得跟什麽似的。
雁萧关闻言,冷笑一声,斜睨着他,“谁跟你说陆灵珑和陆自心是孤零零一人的?”
陆从南猛地一愣,眼睛瞪得溜圆,“难道不是?他们俩除了办事需要,就没见他们跟旁人走得近过吗?难不成……”
他话未说完,眼中已闪过几分八卦的光芒,“他们俩之间有猫腻?”
夜色沉沉,却遮不住陆从南满脸的震惊,他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陆灵珑和陆自心自小就是死对头,见面就掐,一言不合能吵到脸红脖子粗,怎麽看都不像有“猫腻”的样子。明明身旁的夜风还带着几分暖意,他却莫名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自己好像窥破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雁萧关看着他这副呆样,不忍卒睹地摇了摇头,这呆小子到底随了谁?反正不可能随我。
他心裏暗自嘀咕,民间倒有“外甥多像舅”的说法,可要论起来他也是陆从南的叔叔,跟“舅”沾不上边,不过细细一想,对方的性子反倒越来越像他那位既是长兄又是师傅的陆少将军。
一样的实诚,一样的不开窍。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免得又被陆从南缠着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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