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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衔对这般剧烈的反应略感诧异，面上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打断对方没完没了的忏悔：

    “我来不是听你道歉的。”

    他话锋一转，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

    “你就没想过——我生气，是因为那些人根本不是你的敌人？”

    “不是……敌人？”

    少年用他约莫六岁的认知努力思考，仍无法理解：

    “可……他们攻击了我呀！”

    “你仔细回想，”陆子衔冷静反问，“是他们先动手的吗？”

    他在赌——赌灯塔虽使用鬼鯨，却从未向祂解释过任何理由。

    毕竟除了他，谁会想到与一件“武器”面对面交流？

    小正太陷入沉默。

    从祂的视角回溯，似乎、大概、确实……是灯塔先发动了攻击。

    祂顿时更加无措：“可我已经参战了……父亲，我该怎麽办？”

    “我正是为此而来。”

    陆子衔顺势引导：“你只需与听从眼前之人的话，助他一臂之力，你们的恩怨便可一笔勾销。”

    少年认真思索片刻，有些委屈地小声嘟囔：

    “父亲……不能换一个人吗？”

    陆子衔挑眉：“为什麽？”

    小家伙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

    “……他实在太弱了。”

    陆子衔遭受暴击！

    他居然被这便宜孝子当面嫌弃了！！！

    他强压怒火，声音裏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小正太被吓得缩了缩脖子，银蓝发都微微炸起，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他慌忙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对、对不起父亲！我签！我这就签！”

    说着竟真的凝聚出一道泛着幽蓝光芒的契约符文，双手微微发颤地捧到陆子衔面前。

    ……这麽顺利？

    陆子衔心中一喜，只扫一眼便确认契约条款无误，系统提示也适时弹出：

    [是否与“鬼鯨”签订契约？]

    他正要点击确认，却忽然想起当初收服“眼球”时根本没什麽契约流程！

    警惕心顿起，他仔细审视着眼前的小正太。

    ——那副忐忑不安的模样，倒不像是在作假。

    陆子衔沉默地审视着小正太片刻，突然冷声喝道：

    “鬼鯨，谁给你的胆子，用这个试探我？”

    小正太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脸颊瞬间血色尽失。

    他慌乱地摆动双手，语无伦次地解释：

    “不、不是的！父亲您误会了！这是通用的平等契约，我真的没有——”

    “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陆子衔冷声打断，“这契约条款——根本只存在于你的精神內景中！”

    是的，他终于发现了。

    在这片由鬼鯨意识完全主宰的精神內景中，祂想要伪造什麽、隐藏什麽，都易如反掌。

    尽管对“父亲”的畏惧，让祂不敢在契约条款上作假，提供给陆子衔的內容也确实真实无误。

    但唯一的问题是——

    这份契约一旦脱离鬼鯨的精神领域，便会失效。

    毕竟精神世界签下的条款，要如何约束现实世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眼前那片宛如乌托邦的梦幻画卷骤然破碎，露出了属于序列第八超凡造物、狰狞而残忍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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