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难熬的一夜
楼烬眸光一凛,与叶旬阳对视一眼。他示意叶旬阳別动,自己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猛地拉开了房门。
只见穿着寝衣的楼玥,有些无措地站在门口。她身后,七皇子和九皇子也探出脑袋,脸上带着几分被抓包的尴尬和忐忑。
“三、三皇兄……”楼玥被楼烬居高临下地看着,解释道,“我看王妃嫂嫂这几日都不高兴,我想来和他一起睡……”
她话音刚落,后面的两个也连忙点头:“三哥哥,我们也是!”
不等楼烬反应,三个小家伙互相使了个眼色,从他身侧的空隙钻进了房內,直奔那张床。
“胡闹!”楼烬眉头紧蹙,转身看着已经手脚并用爬上床的三个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回自己房间去休息,成何体统!”
楼玥被他吓得眼眶瞬间就红了。楼烃和楼焐也耷拉下脑袋,但屁股却像粘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叶旬阳看着这三个孩子,心中一软,低声道:“王爷,孩子们也是一片好意。”
“殿下们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床虽大,也睡不下我们这许多人,而且于礼不合。不如……”
他话未说完,楼玥就抢着道:“我们睡相很好的!只占一点点地方!”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对!我们保证不乱动!”
楼烬看着这阵势,额角青筋微跳,一阵头疼。
叶旬阳对他微微摇头:“王爷,他们也是关心则乱。要不然……等他们睡了再说?”
楼烬看着叶旬阳眼中那丝挥之不去的忧虑,又瞥了眼床上那三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无奈地嘆了口气,算是默许。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楼烬板着脸道,“都躺好,不许吵闹,立刻睡觉。”
“是!三皇兄。”三个小家伙如蒙大赦,立刻欢呼一声,手脚麻利地钻进被窝,乖乖躺好,只露出三个小脑袋在外面。
室內静谧,只余孩子们清浅的呼吸声。
叶旬阳正想对楼烬说些什麽,原本以为早已睡着的楼玥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小声开口:
“王妃嫂嫂,你这几天为什麽不高兴呀?”
这一问,旁边本该睡着的也偷偷睁开了眼,显然都竖着耳朵在听。
楼烬眉头微蹙,不欲让孩子们知晓这些复杂成人的烦恼,便随口敷衍道:“无事,只是些朝堂琐事,你们小孩子不必操心,快睡觉。”
然而叶旬阳却心中一动,语气温和而认真:“其实我做了一件事,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没有及时告诉我的父亲,现在他知道了,非常生气,所以我心裏很难过,不知道该怎麽让他原谅我。”
他顿了顿,轻声问道:“如果你们最亲近的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直瞒着你们,后来你们才知道,你们会怎麽办?”
“我会很生气!但是,如果他给我买我最喜欢的糖人,再好好跟我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骗我,那我可能就不那麽生气了吧。”
“要看是什麽事吧?如果是偷吃了我的点心还不承认,那我肯定要跟他打一架!但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可能他一开始不说,是怕我生气或者难过?”
“就像上次我不小心摔坏了父皇赏给太傅的砚台,我不敢立刻说,怕太傅责罚,也怕父皇失望。如果他是为了我好,或者有苦衷,虽然我还是会不高兴,但……好像也能明白一点点?”
他们的话语,没有成年世界那麽多的权衡与顾虑,直白地触及了情感的核心。
在乎,所以会生气;也因为在乎,所以不舍得一直生气。
叶旬阳怔住了,楼烬揽着他肩膀的手也微微收紧,在叶旬阳耳边轻声道。
“听到了吗?孩子们都明白的道理。叶老将军需要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解释,更是一个态度,一个能看到你真心悔过并且依然珍视这份父子亲情的态度。”
“逃避和等待,只会让隔阂加深。”
叶旬阳眼中迷雾渐渐散开,他反手握紧楼烬的手,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快睡吧。”
床上很快传来了孩子们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显然是白日玩闹累了,此刻安心下来,睡得极快。
“看来今晚,这裏是没有我们的位置了。”楼烬压低声音,带着点无奈的调侃,目光扫过那张被三个小身子占得满满当当的床。
叶旬阳弯了弯唇角,指向窗边那张不算宽敞的软榻:“只能委屈王爷,在那裏将就一晚了。”
“明日,”叶旬阳轻声对楼烬说,“我回府去,不是再去试探,而是正式向父亲请罪。不管他打也好,骂也罢,我都受着。我要让他知道,我永远是他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楼烬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我陪你一起去。无论面对什麽,我们一起。”
两人和衣躺在软榻上,身体不可避免地紧紧贴合在一起。
叶旬阳背对着楼烬,被他从身后整个圈进怀裏,脊背紧贴着对方温热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衣料之下,那强健肌肉的轮廓和沉稳的心跳。
软榻狭小,连翻身都困难,每一次细微的调整,都带来更紧密的摩擦。
初夏的衣衫本就单薄,体温隔着几层布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很快便蒸得两人周身都泛起一层薄热。
楼烬的手臂横在叶旬阳腰间,起初只是虚虚地揽着,但随着时间推移,那手臂渐渐收紧。
叶旬阳能感觉到身后之人的呼吸似乎比平时沉了一些,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后颈,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自己也有些不自在,试图往前挪动一丝,给这过于亲密的接触留出一点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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