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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字的人也看得懂。你赔这□□一罐酒的钱,这事就了了;当然,□□自己也必须好好学习亚美尼亚语。”
“允!”尤比这次记得了,紧跟着他话尾接上。
“可他叫我破了戒!”那□□却反抗道,“这是对真主的亵渎!”
“他不是故意做这事的。”舒梅尔转头问修士,“阿拉伯语的‘求您饶恕’怎麽说?让他亲自赔礼道歉,真主也就原谅你了。”
二人面面相觑,似乎觉得这折中的办法可行。很快,亚美尼亚酒商将这句新学来的阿拉伯语懵懂地复述了一遍——“我要将你的赔偿捐进清真寺去。”那□□终于不再坚持,“也算恢复我的清誉。”
便这样,第二案也被舒梅尔迅速又柔和地处理完成。“今日时间还够再来一位请愿人。”舒梅尔督促着努克在庭册上写写画画,顺手给他挑了几个语病,“请按顺序上前来。”
第三人是个怀抱婴儿的母亲。她衣着光鲜,手上颈上都有黄金饰物,不像农民或商人,倒像位生活优渥的小贵族。亚科夫注意到,这女人的颈上挂着件十字架项鏈——一个基督徒,他想,深色皮肤的敘利亚基督徒在这并不少见。
“大人,我想给我的孩子洗礼,随我一同改信…”她双膝跪地,“他的父亲不在了,该允我决定这事,可他父亲的兄弟们全威胁我不许做这事,还想将我抓去大马士革,叫人用石头砸死我…”
“荒唐。”多米尼科主教怜悯地划着十字,“基督徒的孩子都该受洗,该受庇护。”
舒梅尔刚想说些什麽,就见一伙身着拖尾长袍的男人从人群中挤出。为首的长者留着雪白的长胡子,头缠整洁的白色头巾,一块羊毛披帛挂在肩膀上——亚科夫的杂乱眉毛舒展了没一会又皱起来,手指抵在剑柄上。
“该是这的伊玛目。”他低声说,“这事难办。”
“伊玛目是什麽?”尤比抬着脸问。
“就是□□的长老。”亚科夫回答他,“这所有的□□都听他的。”
“他们不该听我的吗?”尤比眨眨眼睛,“我是城主,主教和伊玛目都该听我的才对。”
亚科夫被这话惹得从胸腔长长出气。“你只是城主。”他严肃地告诫尤比,“城主是土地和军队的主人,不是宗教和道德的主人。”
“可你不是觉得宗教和道德最没用吗?”尤比却问,“土地和军队才有用啊。”
该怎麽回答他?亚科夫一时语塞。“別人不这麽想。”骑士只得草草结束主人无休无止的提问,“闭上嘴,听舒梅尔怎麽处理。”
二人将视线投到台前众目所归的犹太“法官”身上。舒梅尔依旧挺胸抬头,颇有余裕地环视四周,可却隐蔽地在背后的宽袖下打了个手势——亚科夫知道,这是在叫他唤士兵来维持秩序。于是他也使了个眼神——守在门口的达乌德飞一般跑了出去。
“犹太人说自己不偏袒基督徒与□□任何一方。”白胡子的伊玛目开口便不客气,“可他自己正为基督徒领主服务。”
“一位肯用犹太人辅佐的基督徒领主也不会对□□另眼相待。”舒梅尔毫不露怯,“我有办法,能叫你们双方心服口服,且先听一番再判断我的公正吧。”
“我倒要看你怎麽做你的判决,”伊玛目的眼睛在白头巾下瞪得浑圆,“能叫基督徒和□□都满意?”
大厅裏安静极了。所有人,连着亚科夫与尤比,全屏息盯着舒梅尔小胡子下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像等待裏面吐出金子似的。
“一个人的信仰该由他自己决定,也只能由他自己决定,才是真正的虔诚。”犹太人像马戏团的报幕员那般拖长声音,又抬起左手,“我认为,你们该将这孩子交给我——一个犹太人,既不是基督徒也不是□□来抚养。待到他成年,再叫他自己决定受洗礼还是受割礼!”
亚科夫倒吸一口冷气,尤比也没敢说“允”。整间祈祷大厅先是被这话激得沉默,紧接着,像酝酿着暴风雨的寧静结束一般,人群如乌云混杂碰撞,嘈杂的辱骂声从每个缝隙间爆发而出,简直像震天的雷声要掀翻穹顶。仿佛是一场小小的战争早在这浓缩着,被小小的火星一点就燃起成片野火。亚科夫抓起座位上的尤比塞进自己披风下,倏地拔出剑来——而舒梅尔见状已蹲下来,瞬间藏进祭台后面不见人影了。
“安静!”骑士大声用拉丁语喊了一遍,又用阿拉伯语重复了一遍,“这是法庭!”
没一个人听他的话,像信仰蒙住了他们的眼睛,叫他们全盲目地无视亚科夫手中的利刃。人群中的脏话开始还嘲笑着自作聪明的犹太佬,没几句就变成彼此间的辱骂。再过一会,他们又扭着手腕和身躯打起来:伊玛目的白头巾被扯掉了,女人的十字架项鏈也掉在別人鞋底下面。所有人吐口水,扇耳光,互相用对方听不懂的语言说最下流的诅咒。亚科夫全能听懂个大概——他一眨眼,发现多米尼科主教竟也下了台,混在众人中间举着圣经大喊着什麽——这从前的法庭究竟是个什麽模样,真难以想象!
“简直就是泥坑。”亚科夫厌恶地咧着嘴,“一群傻子,每天活得像长驴脑子。”
“可怜的人们。”尤比在他背后抓着他的罩袍,“如果世上只有一位神,他们也就不用这样打来打去了。”
“你说什麽?”
“我的意思是,”尤比伸着头,面纱贴到他耳边,“要是叫所有人都信仰我,就再没这些事了。”
亚科夫忽然感到自己正光着脚站在最冷的冰上似的。一阵酥麻的寒流直直贯穿他,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立起,猛的打了个寒颤。他将主人从背后甩开,好似在看一个陌生的怪物般端详面纱下那张无辜的脸。无数个念头在他心中纠缠,使刻印迸发出无比可怕的痛苦——他手中的长剑摔落在地,在教堂的地砖上叮当作响。
“你怎麽了?”尤比惊讶地瞧血奴颤抖的手,“亚科夫?”
他的骑士没回答他,只立刻将目光从主人的身躯上移开。他头也不回地冲进人群裏,像头疯子一般怒吼。血奴先是给了那伊玛目结结实实的一拳,又夺了多米尼科主教的圣经摔在地上。最后,他从母亲的襁褓中抢过那哇哇哭啼的婴儿,用铁手套将幼嫩的腿提在手裏。
“我的孩子!”女人大叫着跪在他脚边,“大人,怎麽都行,信什麽都行,饶了他!”
满屋子的基督徒与□□终于重新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空洞又干涸地盯着亚科夫的手,好像期待他将这婴儿头朝下摔死似的。
亚科夫感觉自己头上的铁帽子莫名其妙烫极了,额头上渗出汗来。他动着干裂的嘴唇说不出话,只拎着婴儿环顾众人脏兮兮的、可怜又可恨的脸——忽然,他在这些脸中发现一张斯拉夫面孔:和他相似的、血奴的面孔,正颇有兴趣地观察他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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