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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幕母神与女皇(十一)

    十一

    葬礼结束,集会却尚未结束。红袍者们围绕着卡蜜拉的塑像密谋起许多事情。亚科夫听到他们谈论威尼斯人、撒拉逊人,谈论皇帝的幼子、圣地的继承,谈论麻风病与盲人、奇跡与权威、面包与葡萄酒——尤比失落极了,一丝也听不进这些。亚科夫想,必须带着他离开这可怕地方。

    “到地上去,剃头的修士会给你身新罩袍。”老人在他离开前提醒道,“別忘了团规。”

    二人举着火把,穿过幽深潮湿的隧道走回教堂。尤比一声不吭,任凭亚科夫拖拽他。“你本就以为你母亲死了。”亚科夫忍不住开口,“现在她有复活的希望,不是更好吗?”

    尤比的鞋子在地上踩得拖沓。他沉默许久,才小声开口。“可她想活吗?”他说,“即使她是我的母亲,我想她活,她便必须活吗?”

    亚科夫无法回答这问题。他也沉默下来,只埋头行走。

    “我有个事要问你。”尤比忽然说,“是娜娅的事。”

    亚科夫想了一会,才想起这是他们买回的希腊女奴的名字——他没料到会在这时听到这名字。“她怎麽了?”他褪下尤比的兜帽,好能看清他的表情。

    “她来时说,她的丈夫赌马欠债,将她卖作奴隶。”尤比说,“她还有个孩子。年纪比努克还小,刚是断奶的年纪。

    “她说,若我肯放她自由,叫她回家去,她便失了生计,没法养活孩子;可她若留在这继续工作,孩子就没了母亲,只得随赌徒父亲生活。

    “她问我如何看待这事。还问我,能不能也将她的孩子买作奴隶,好叫她带在身边…”

    亚科夫的刻印揪痛起来。“这是什麽时候的事?”

    “你从训练场回来那几日,她寻不到你,只得与我说。”

    “你怎麽回答的?”

    “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尤比的眼眶忽然盈满泪水,“你说,母亲也是这样想吗?”

    亚科夫感到一阵荒谬。卑如蝼蚁的奴隶与宛若神明的怪物怎会有同样的想法?可他的喉咙哽住了。他只得蹲下身来,将尤比拥进怀裏,好叫自己看不到他落泪的样子。“別想了。”他说,“你无论怎样努力,也没法知道別人的想法,也没必要知道。”

    “那我该想些什麽呢?”

    “你只需要想自己的事,考虑自己的好处。明白吗?”亚科夫的话从牙缝裏挤出来,“你为所有人着想,妄想做个完备的圣人,可所有人都只为自己着想,谁又为你着想?他们又怎能知道你真想要的是什麽?”

    “…那娜娅的事该怎麽办好?”尤比从他怀裏挣出来,脸上竟一丝泪痕也没有——亚科夫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他生生将眼泪憋回去。

    “她是你的奴隶。你若喜欢她,觉得她尚有用,就留下她;若觉得她是个赔本买卖,就将她卖与他人;若是想叫別人觉得自己高尚,就放她自由。她的孩子同理。”亚科夫盯着他发红的眼眶,“你没必要考虑她们的处境和感受。你是主人,谁也不能违抗你。”

    “那母亲呢?”尤比在火光下问,火苗在他湿润的眼中晃动,“我想叫她活,她便活吗?”

    “你想叫她活,她便活。”亚科夫紧紧捏着他的肩膀,“无论是谁,是你的姐姐、哥哥,或她自己,谁也不能用任何理由阻止你做这事,只要这事是你想做的。”

    尤比抿着嘴,极轻地点头。“我好像终于明白你先前说的了。”他伸出手臂,拥抱亚科夫刚剪了短发的、扎人的脑袋。“我要有不属于任何人的,独属于自己的东西才行。”

    亚科夫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期待着刻印给予他惩罚——可那颗心脏平稳地跳着,一丝疼痛也不生出。他想,也许这便是真理。

    他们策马从大教堂离开。街道上喧嚣极了,阳光无比刺眼,仿佛他们刚来到这世界,世界便用它最为热烈的一面迎接他们。

    “你想好了吗?”亚科夫俨然已是副十字军骑士的模样。他着一身设计精良的轻便武装衣,罩袍上画有鲜红的十字。淡金的短发映出锋利的毛芒。“你打算如何处置那女奴?”

    “我打算给她笔钱,打发她走。”尤比骑在马上,帽冠后的四根金鏈摇来晃去。“一见到她我就心裏难受,她不能留在这。至于之后她如何生活,钱是否会被丈夫再拿去赌博,便不关我的事了。”

    “这主意不错。”亚科夫跟在马后。他忽然发现,他的主人比初见时已经长高了不少,发梢已搭到肩膀上。

    “可我不知道要给她多少钱才好。”尤比回头瞧他,黑发从肩头滑落,“这事归你管。”

    “你也该学着这些事。”亚科夫不由得皱起眉头,“从今往后,我要常在骑士团忙碌了。”

    “你的希腊语还要我来教呢。”尤比笑了,嘴角牵出两个浅浅梨涡,“再忙碌,你也该回来。”

    夕阳下,二人顺着这条君士坦丁堡最为繁华的主干道前行。他们穿过熟悉的广场与凯旋门,在水道桥斜长的紫色影子下回到往日的威尼斯租界。金角湾的海风缱绻地吹拂,复活节的钟声连绵地鸣响,它们叫行人慵懒舒适,好似最为罪恶的灵魂也能在此放下重担,得以救赎。

    他们行至家门前,尤比瞧见一个眼瞎的乞丐弓着背守在那。

    “怪可怜的,我去施他些钱?”他问。

    “去吧。”亚科夫点点头,“別给他太多。”

    尤比夹着马镫叫马小步奔去,从腰间摸出一枚德涅尔银幣抛向乞丐的方向。他刚想转头进了大门,那乞丐却一下跪倒在地,冲他不住跪拜,连钱幣也不拾。“在你身后呢,前面摸不到。”尤比提醒这可怜的盲人——他的眼睛用布条蒙着,该是不想叫人瞧见可怕的伤口。

    “大人…您是卡纳卡基斯家的大人吗?”这乞丐竟说一口流利的拉丁语。他伏在地上,只叫人瞧见他破衣烂衫的背。“我有事要找…我求您…听我说完,別赶走我。”

    “你要找谁?”尤比疑惑地问,“我的确是卡纳卡基斯家的大人。”

    “我要找一位特兰西瓦尼亚来的,年轻的大人。他唤做尤比…尤比·德·诺克特尼亚斯。他有位名叫安比奇亚的姐姐嫁到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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