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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也祸国殃民。
然而他像是野草,即便濒死,也强撑着一口气。这点活气谁都想掐断,除了段和纾。
因为梼杌的噩梦越来越频繁,时常在深夜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扰了所有人的清梦,所以虽然不准段和纾为梼杌疗伤,却容忍他偶尔陪伴他身旁。
但更多时候,它只是默默地流泪、小心翼翼地梦呓,只有在抓住段和纾衣袖的时候,才会悄悄地微笑,好像获得了短暂的安寧。
他嘶吼起来:“不是……不是我杀的!”
段和纾一滞。
梼杌的神态重又平静下来,因为段和纾又回到他的身边,纵容他拉住他的衣袖,甚至容忍他往上攀附,直到触到段和纾的手。
梼杌触电似的把手收回去,又小心翼翼地探出来,颤巍巍地轻轻握住。他伤痕累累的小脸上浮现出梦幻般的微笑:
“仙人,是你麽?”
“九疑国,仁太子,独倚长剑凌清秋。神仙姿,燕鹤骨……”
“仙人抚顶授长生。”段和纾轻轻地说,抚摸小梼杌的头顶,“你信我,是因为信仙,还是单纯地信我?”
严恕没有回答他,清淡的呼吸逐渐绵长,酣睡过去了。
这孩子生得极好,广额长眉,双耳连壁,若是能长大,也是位美男子。
——若是能长大。
“你是梼杌啊,”段和纾嘆息道,“作为这世间唯一能成仙的人,怎麽能这麽软弱呢?”
皎洁的月色同样照耀着夜间巡视的弟子们,他们比往常更警觉,些微的动静都足以让他们拔剑。
他们严阵以待,看见古树和群山的阴影上渐渐挣脱出一道颀长的身影,月光随之而来,照亮阎青昀的大半个身躯,神仪明秀,显得悲天悯人。
弟子们收剑入鞘,长舒口气:“是青昀师兄啊。”
阎青昀礼貌地颔首:“此间我已巡视过,并无异常,你等可休憩了。”
巡逻的弟子忙拱手:“多谢师兄,就是不知师兄这麽晚出来是为何事?”
“出来走走,”阎青昀顿了顿,低声道,“只是师尊夜深不归,有些担心罢了。”
弟子们连连颔首:“是是,我等亦同心。”
两方不痛不痒地寒暄几句,心思都飞到了松涛之外,往那高高的祭坛飞去了。
此刻皓月千裏、沙如金积,仙人雪白的袖袍在空蒙的云雾中影影绰绰,看起来如此遥不可及。
那终其一生都难窥真顏的高高在上的仙人,这几日却频繁出入无□□,只为探望邪祟梼杌,还为它起名为“严恕”——“常宽容于物,不削于人,可谓至极”,就凭它,也配“至极”吗?
有弟子不禁问:“师兄可有失衡?”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所有人却都听懂了——是啊,梼杌凭什麽得到仙人的厚爱?
若梼杌都可,为何我们不可?
阎青昀忍俊不禁,竟笑出声来。这笑声敲金戛玉,却令巡逻的弟子们面面相觑,心底的龌龊仿佛被揭开了遮羞布,在这林下漏出的片片月色中无所遁形。
“有。”
弟子们:“唐突了,师兄高风亮节,怎会失衡……啊???”
“师尊千年孤寂,我亦不得其心,如今有人能令师尊如此挂怀,我应该欣喜。”阎青昀神色冷漠,那月色照耀到他脸上,竟半阴半阳,活像个玉面修罗。“却只有嫉恨。”
弟子们瞠目结舌,这话不啻于梼杌走火入魔那样令人毛骨悚然。
对于宗门所有弟子而言,若宗主是他们的行动纲领,那麽阎青昀便是他们的精神标杆。正如正义的人行义举那样,阎青昀或许资歷尚浅,但君子大雅,令每个人心悦诚服。
君子却说——“嫉恨”。
阎青昀笑了笑:“各位辛苦,今夜便回去休息吧。”
弟子们连声应喏,直到阎青昀走远,他们才如梦初醒,齐齐打了个寒噤,夜风拂过,满背都是冷汗。
*
阎青昀来到祭坛时,谛听也在,段和纾正盘腿坐在祭坛上,膝上放着一把剑,剑身清冽如流水,月色都为之黯然三分。
阎青昀步步上台阶,恭谨地行礼:“师尊守了梼杌五天,还是回无□□修养,余下的交给弟子料理吧。”
“你?”
谛听破口大骂:“黄鼠狼给鸡拜年,怕是没安好心!若不是你那日出的馊主意,仙尊至于这好几天的风餐露宿?你等见识浅薄,以为这梼杌冲天的邪力岂是简单击杀他就能抹消的?若不是仙尊的精血镇压,莫说这符惕宗,怕是大半个凡间早就化为焦土了!”
阎青昀探段和纾的神色,果然不好。其实打初时他便觉得师尊缺乏血色,但仙人的容貌又岂是凡人可置喙的?
眼瞅着这几日他的双唇愈发没有血色,阎青昀的心脏时不时地牵痛一下,存在感不强,却发作频繁,早课时发作、交谈时发作、打坐时发作,见到他时更是疼痛加剧,他强迫自己忽视这种感受。
因为他这样辛苦,都是为了梼杌。
若是梼杌……梼杌死了就好了。
段和纾说:“別说了,不怪他。”
谛听的声量陡然放低,却还是滔滔不绝。段和纾无奈地丢了个噤声咒,世界安静了。
阎青昀跪下:“弟子确有私心。”
“你倒实诚,真不懂你们现在的孩子一日日地脑子裏都在想些什麽?”段和纾心烦意乱地挑了个剑花,拿剑撬他的膝盖,“起来回话,严恕为何不醒?”
——能得仙尊亲自赐名,真是莫大的荣耀。
阎青昀深吸口气,起身,强自按捺下心底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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