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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着，面无表情地望着汽修店的方向。

    郁林一下子头皮都麻了。

    ：“宋……老公？”

    安东尼笑着问：“这就是你先生啊。”

    郁林应了一声，赶紧放下手裏的东西走过去，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麽，先涌上来的情绪是担心，随后是愤怒。他怎麽出来了？有没有谁看到，路上有没有撞见什麽人，他有没有表现出来什麽奇怪的地方。

    不，光是他站在雪裏不出声也不打招呼，只是那麽静静地站着就够奇怪的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郁林握住他手的同时用了力，压低声音：“你怎麽出来的？”

    又回头问安东尼今天他能不能先请假回家。

    安东尼很随和地同意了，他笑着望着外面的小夫妻，打趣地说“还说感情不好？”，这黏黏糊糊的小模样简直好到没边了，也没见过谁身体不好还要顶着风雪来探班的。

    那边郁林已经牵着宋先生回家了。

    宋先生脚上穿的是一双毛拖，也没穿大衣。

    安东尼以为恩恩爱爱的小夫妻一到家就松了手，被他看做是老实人的郁林冷着脸发了火。

    他铁青着脸看着地上的鏈子：“你怎麽出去的？”

    “有没有人看到你？宋先生，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的！”

    郁林发了一通火，宋先生只是用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郁林又不让宋先生进屋睡了。

    深夜暖气更不足，郁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发了一通火晚上冷静了下来。

    此时又开始觉得白天的自己很陌生，他对宋先生发火，他竟然对宋先生发脾气？他怎麽这样呢。

    宋先生在他心中是不可冒 犯的啊。

    他该问问宋先生怎麽知道如何解开那条鏈子的，他还知道出门要穿鞋，这是天大的进步呢！

    这麽想着他，他刚想去开门，房门忽然先一步响了。

    门锁那儿发出咔咔的响声，像是有人在拧门。

    郁林在黑暗中睁着两只眼睛，看着门被推开，宋先生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迈进来。

    “……ai……喜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来，一道轻脆一道低沉沙哑。

    郁林忽然捂住嘴，他看着幽灵一般朝自己靠近的宋先生。门是宋先生开的，话也是宋先生说的，宋先生什麽时候……他刚想开口，却感到脚上痒痒的，他低头，看到一股白色的丝线自宋先生的方向而来，不知道什麽时候缠上了他的脚踝。

    那些白色的细丝像是从宋先生身上的每一寸皮肤自发地生长出来，一阵天旋地转，郁林被那股丝线甩到了床上，银白色的像菌丝一样细的丝线一点点爬满了他的全身，将他裹起来，它们像是有自主意识的生命，郁林的嘴巴都被它挤进去塞满了。

    这一幕太瘆人了。郁林瞪大眼。

    “呜，唔唔……”

    宋先生一点点爬上来覆在他的上方，他看着宋先生的眼球裏长出那些白色丝线，软软地垂落到他的脸上，像数千条舌头一样舔舐他的面庞。

    半边脸隐匿在黑暗中的宋先生嘶哑地张嘴：“……爱……喜欢……爱你……”

    郁林曾经成百上千次不厌其烦地向宋先生告白、说爱，在他们亲昵的时候，在他们温存的时候，在他试图教宋先生说话的时候，他曾经也试过让宋先生喊他的名字。

    因而郁林方才还对眼前的这一幕感到慌张，此时听到这断断续续的发音眉眼却放松了，他说不出话，暗绿色的眼瞳裏却含着笑意，他伸出手，带起万千菌丝，敞开怀抱。

    他全身心地献出自己，完全接纳对方。

    这一晚的感受很奇妙，比人类的欢好更令人感到舒适，每一条菌丝都像是钻进了他的身体触摸他的神经，令他感到身体像是飘在云端，又像是徜徉在温暖的海水裏。

    第二天郁林打电话向安东尼请了几天假，唇齿含糊不清，差点说不清话，因为宋先生并没有放开他。

    整个房间到处都是菌丝，像塞满了一屋子轻柔的云朵，□□的郁林浑身缠满菌丝，像躺在云朵裏。

    他一点儿也没有感到不适，他不询问、不抗拒，温和、顺从、如鱼得水，他神态妩媚懒怠地被包裹在密密麻麻的银丝裏，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宋先生，再说一句我爱你。”

    “我，爱，你。”他说。

    “我……爱、你。”

    “……阿林。”

    宋先生的那双灰蓝色眼睛是平静的，深沉的，还不够灵动睿智，却也不再空洞无神。

    郁林搂着他的脖子，笑声像铃铛一样轻灵，他说我爱也你。

    “我要起床了。”郁林说，“我就请了三天假。”

    宋先生张张嘴，大掌依旧不会把控力道，吐字也还生硬：“不。”

    郁林向来纵着他，不就不，那也没什麽，他说那就再做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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