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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去时,苏恒连早饭都备好了。
邬祉端着两碗粥,挨着艾玙坐下,膝盖几乎碰在一起。
艾玙咬了口热馒头,顾敛凑过来:“苏恒在草庐外头挖了好些洞。”
“要种东西?”艾玙问。
“曼陀罗和艾草。”顾敛撇撇嘴。
艾玙愣住:“他打算……养着那鬼?”
苏恒正好端着咸菜过来,接话道:“是啊,你们要棒打鸳鸯不成?”
艾玙摇头:“倒不会拆散你们,只是提醒一句,鬼气侵体,对人终究不好。”
“草木尚且有心,何况是他。”苏恒语气很轻。
邬祉用手肘碰了碰艾玙的碗沿,示意他喝粥。
艾玙抿了一小口,一时不知该接什麽话。
苏恒忽然看向邬祉:“邬少爷,若艾公子是鬼,你会丢下他吗?”
邬祉没半分犹豫:“不会。”
“可他或许会伤人,所有人都逼着你亲手杀他呢?”
邬祉抬眼,眸色沉沉:“带他走,去没人的地方。”
苏恒笑了,转向艾玙:“我也是这麽想的。我这样,顶多害了自己,艾公子说对吗?”
艾玙:“我……我本来也没说什麽啊。”
顾敛也忍不住笑了。
沈清莲穿着洗得发灰的月白褂,衣襟上还沾着不知哪来的草汁,在老槐树下身形单薄。
他脸上忽然露出痛苦神色,脖颈处渐渐显露出一道淡淡的缢痕。
沈清莲的声音带着山涧独有的清润气,一张口,仿佛能听到山泉水淌的声音:“我、我,找我的琴。”
苏恒问沈清莲:“你的琴放在哪裏了?”
沈清莲望着地面,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我……想不起来了。”
众人便四散开来帮忙寻找。
最后还是苏恒,在山涧深处一块巨石底下,摸到了那把蒙尘的琴。
琴身被凿去了名字,斑驳的木纹裏还嵌着泥,正是当年诬陷他的人随手丢弃的。
艾玙看着找回的琴,眉头紧皱,“他含冤而死,执念不散成了冤魂。按常理,冤魂需得正名才能安息。可奇怪的是,他身上竟无一丝恶意。”
邬祉伸手轻轻拍了拍艾玙的肩膀,说道:“他想正名安息,和他对伤害自己的人有没有恨意,这之间并无必然联系 。也许他只是单纯地想让真相大白。”
“是吗……?”艾玙低声喃喃,目光依旧紧锁着沈清莲。
这时,沈清莲抱着琴,缓缓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
艾玙盯着那琴看了半晌,总觉得沈清莲的眼神不对劲,它的执念恐怕不在这琴上。
苏恒急着追问:“那该怎麽化了它的执念?”
艾玙还在蹙眉沉思,邬祉便开口:“写封辩冤书烧在琴前,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就行。”
苏恒立刻点头:“多谢几位指点。”
他笑着摆手,“这事我自己来就好,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顾敛笑道:“小事一桩!往后有问题,再去邬宅找他俩就行。”
四人告辞离开,艾玙一路都皱着眉。
为什麽偏偏是苏恒?
那根红绳看着也怪,真的只是琴弦吗?
邬祉见他魂不守舍,故意逗他:“这麽喜欢那地方?回来后魂都像丢在那儿了。”
“不是,”艾玙抬头,“我总觉得哪裏不对劲。”
“确实怪。”邬祉应着,突然往他嘴裏塞了个果子,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艾玙慢慢嚼着,听他继续说:“沈清莲的眼神是不对。”
“我也觉得!”艾玙点头,“它看苏恒的时候,有种恨不得……杀了对方的感觉。”
邬祉一愣:“……?你确定?”
“嗯,带着股兽性。”艾玙肯定道。
邬祉失笑,磨了磨后槽牙:“艾玙,要不我们打个赌?”
艾玙立刻垮下脸:“你本该站我这边的。要打赌,不就是不认同我的想法?要跟我对着来吗?邬祉……我有点难过。”
邬祉被他这模样逗乐了,又觉得新奇:“谁教你的?”
艾玙抿着唇没说话。
邬祉不用猜也知道是顾敛,挑眉追问:“顾敛教你什麽了?”
艾玙摇了摇头,卖起好友来眼皮都不眨:“不算教吧……他就是说,让我对你态度好一点,不要太硬气了。”
邬祉更糊涂了:“他管天管地,还管起这个来了?”
“他说,”艾玙回忆着,“那两间屋子裏有好些他想要的玩意儿。”
他顿了顿,“但我也搞不懂这跟对不对你硬气有什麽关系。”
邬祉捡了个最大的果子塞进艾玙嘴裏,看着他腮帮子鼓得像只藏食的小松鼠,悠悠道:“以后少跟顾敛凑一块儿。”
艾玙嚼着果子,眼尾泛着点笑,这俩人倒真是针锋相对。
他含糊不清地说:“阿敛也跟我说,等他把你小金库掏空了,就叫我也离你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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