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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风声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可这份诡异的平静,却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他困在其中。
他仿佛能感觉到有双眼睛正穿透黑暗,死死盯着他后颈,冷汗顺着脊梁滑落,浸透衣衫。
每跑一步,他都做好了下一秒撞上女鬼的准备,这种未知的恐惧,比直面恶鬼更让人心悸。
喻执撞开斑驳木门的剎那,后背紧贴着门板剧烈起伏。
月光斜斜切过窗棂,将屋內照得半明半暗。
他定睛一看,方才被击退的女鬼此刻竟端坐在雕花窗前,苍白纤长的手指正摩挲着泛黄的《女诫》书页。
“风摇庭树影迟迟,偷望君行怕觉知……”女鬼的声音缥缈如风中残絮。
它目光空洞地盯着书中早已晕染墨渍的字跡,口中反复吟诵着那首等待无果的情诗,发间银簪随着念诵微微颤动,竟似全然不知屋內闯入生人。
喻执的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握着剑柄的手渗出冷汗。
喉间涌上的惊呼声被他生生咽回,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
眼前这幅诡异又哀伤的画面,比任何索命厉鬼都更令人心惊肉跳。
可再一看,屋內哪还有女鬼的踪影,唯有此起彼伏的啜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那哭声似远似近,忽高忽低。
他扶着门框的手瞬间没了力气,双腿不受控地剧烈颤抖,筛子般打摆。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如同被无形的手掐断般骤然消散。
喻执喉咙发紧,连吞咽口水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他倚着墙壁缓缓滑落,跌坐在积满灰尘的地面,剑刃却始终横在膝头,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处阴影角落。
耳中虽再无异动,可紧绷的神经却丝毫不敢松懈,连空气裏漂浮的尘埃,都像是女鬼随时会凝聚成形的前兆。
半刻光阴流逝,死寂的房间终于被一声若有若无的吱呀声划破。
喻执浑身紧绷,握着剑柄的手渗出冷汗,犹豫再三后,他颤抖着指尖,小心翼翼地揭开那封信。
素绢质地的信笺触手微凉,边缘处绣着的并蒂莲纹栩栩如生,针脚细密,似是寄托着无尽情意。
封缄处那枚小巧的胭脂印,歷经时光却依旧鲜艳,未读其信,便已让人感受到写信人炽热又忐忑的心意。
四郎台鉴:
展信安。自与君书院相逢,承蒙青眼,蒙君垂顾,妾心中情愫,恰似春藤绕木,自此生根。然造化弄人,椿萱高堂之命,媒妁之言骤至,许妾与孙氏联姻。婚期既定,佳期将近,妾虽居深闺,然心向自由,实不愿困于朱门,将余生付与陌路人。
忆往昔与君共读诗书,谈古论今,相知相惜之情,歷歷在目。今妾欲破世俗之桎梏,觅一生之良缘。若君亦有此心,愿效卓文君夜奔之举,与妾共赴天涯。明日寅时三刻,妾当于城南古槐之下静候。若君允诺,可投空函为信,此笺即为妾心之凭证;若无意,亦望君勿怪,权当痴女呓语。
纸短情长,不尽欲言。惟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顺颂时祺
云娘
“云娘……”
这二字的墨痕尚未干透,两滴温热的液体突然坠在绢帛上,晕开两朵深褐色的花。
那并非水渍,而是从喻执眼眶裏滚落的血泪!
他想要抬手擦拭,却惊恐地发现四肢已不受控制,意识扭曲,他看见自己的视角逐渐升高,飘向雕花窗棂。
月光下,素白的《女诫》残页如雪片纷飞,撕书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满地狼藉的文字上。
少女单薄的肩膀剧烈起伏,压抑的抽噎声卡在喉间,唯有通红的眼眶与颤抖的睫毛,泄露着难以言说的绝望。
这突兀闯入的记忆如利刃剜心,喻执在双重感知的撕裂中挣扎,分不清此刻的自己究竟是旁观者,还是正深陷在那场未寄出的哀歌中。
“阿爹的戒尺算得了什麽?不过是茶盏翻倒时,那泼溅的滚水太烫,烫得我心肝发颤,才哭得这般狼狈。”
云娘蜷缩在尘土裏,指甲深深抠进砖缝,指尖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砖上。
“阿娘躲在屏风后抽噎,那劝诫的话语轻飘飘落下来,却重得能压碎脊梁,凭什麽要我嫁给那个衣冠禽兽?”
阿爹的手掌如铁钳,死死攥住她的发髻,将她重重按在祖宗牌位前。
牌位上的漆字被泪水泡得发涨,那些贞洁孝道的字眼像小蛇,顺着额头的冷汗钻进皮肉裏。
檀香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冰凉的青砖硌得额头生疼,云娘徒劳地挣扎,指节在砖缝裏划出五道血痕,哭到喉头腥甜,三次昏厥过去。
“恍惚间,我又回到幼时雪夜,父亲温暖的后背驮着她穿过花灯如海,掌心的温度能融化漫天霜雪。”
可当意识渐渐回笼,盖头依旧蒙住所有天光。
冰冷的喜秤抵住下颌,逼得她仰起头来。
“阿爹背对着我立在窗前,孔雀补服上的金线随着呼吸明灭,恍若一道鎏金的牢笼,他也从未回过头。”
“这是为家族好,女子终究要嫁。”
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腰间新换的玉佩在暮色裏泛着幽光。
云娘盯着那抹冷玉,忽然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曾将她捧在掌心的慈父,还是此刻要亲手将她推进火坑的刽子手。
“终究还是嫁了。
银镯是四郎送我的及笄礼物,他说能护我平安,如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四郎走的那日,青石板上落了层薄霜,他的马蹄声碎在巷口,像极了我们初遇时檐角坠落的冰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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