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的雪
海城的冬天从不下雪,只会在潮冷的清晨裏泛起一层薄雾。那雾让海城变得冷漠而疏离,变得让裴枝和沈青泊拥抱得更紧。
人类在感知寒冷的时候总是更渴望感知到温暖。
裴枝会在睡觉时下意识地把沈青泊抱住,以至于每次她都会感知到沈青泊的清醒,然后她就会和沈青泊一起起床。
每次沈青泊出门去上班前,她都会抱着裴枝,在她的额间落下一个吻,对她说:“等我回来。”
裴枝应下了。她坐在床边听到了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沈青泊离去之后,她的世界安静得听不到丝毫的声音。
如此寂静,如同此刻被雾罩住的海城。
从沈青泊离开她身边的那一刻起,裴枝就在想念沈青泊。她想着沈青泊此刻就在穿过这场海城的大雾。
那种从灵魂裏渗出来的贪恋,让裴枝反复咀嚼,又甘之如饴。她往后倒在床上,刚好躺在沈青泊的枕头上,很淡的草木气息沁入裴枝的鼻尖。
裴枝闭眼。她越来越无法想象自己离开沈青泊了。
她承认,她就是如此的贪恋沈青泊。
-
在这湿冷的冬日裏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裴枝胜诉了,在冬至那天。
消息流出后,舆论一时哗然,焦点也跟着聚焦在帮裴枝打贏官司是那位圈內疏离淡泊的金牌律师沈青泊。
沈青泊曾受邀去海城大学办讲座,她着一身西装,闲适自如地站着台上演讲。沈青泊的演讲平缓而带着一股不被排斥的力量。
于是,学生录制的视频一经流出后,沈青泊就在网上火了。
就在网络上在纷纷扰扰地猜测起她们时,两位当事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北疆旅游了。
“姐姐,你说我要不要带这个?”裴枝拿起她那把快断了弦的、很旧的尤克裏裏。
沈青泊轻轻地嘆了一口气,强调道:“裴枝,我们就是过去旅行十天,不是在那裏久住。不过……你喜欢的话就带着吧。”
“好喔。”裴枝笑意蔓延,将其塞进了她的行李箱裏。塞完之后,她像只考拉一样挂在沈青泊的后背上,刚好看到沈青泊正在往行李箱裏放了一盒她喜欢吃的抹茶糖。
心裏在冒泡泡的裴枝目光飘移,用手指撩起沈青泊垂落的一缕发丝,绕在指间,和她说:“姐姐,你真的很会照顾人。”
沈青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很擅长照顾自己,也很擅长照顾植物。但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很会照顾人。
“我并不认为我会照顾人,小枝,我只是在意你而已。”沈青泊如是说道,她是一个理性值很高的人,比起注重情感,她更注重逻辑,更是很少去关注旁人的情感需求。
与此同时,沈青泊觉得裴枝真的很好满足,不过是给她带上她喜欢吃的糖,她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动物友好地翘起尾巴,在她的眼前摇晃着。
-
沈青泊带着裴枝和她的朋友们一起来到了喀纳斯。
她们在喀纳斯入住了一家名叫“昭野”的民宿,而老板的名字就叫许昭野。
裴枝进门之时,就看到民宿老板许昭野坐在屋內的木椅上,室內开了暖气,她穿着一件素白色的毛衣,脖颈上系着一条绣着马匹的绿色围巾。而她的脚边蜷缩着一只小羊。
许昭野抬眼看过来,问道:“你们好,请问要办理入住吗?”
“是的,六个人。”
明嬈不想让自己当一个明晃晃的电灯泡,于是她便将花蔌也叫来了。
刚好花蔌想寻找一下没在媒体上出现却很独特的女性采访者,便答应了下来。于是,她进门后就将目光落在了许昭野的身上。
办完入住手续后,裴枝就先回了房间。
裴枝从房间透明的玻璃窗看去,就能看到北疆飘渺的雪。看到雪,裴枝就会想起裴云澜,想起裴云澜离婚之前,她们住在北方的一个城市。
那时她的母父总是吵架,裴枝常常望着窗外的雪,聆听着一场玻璃碎掉般的悲伤。
裴枝对于雪的记忆确实是悲伤的,她一度以为她只有远离雪才会靠近幸福。所以,她想起裴云澜带着她一起逃离关于雪的一切。
裴枝六岁那年,裴云澜离婚后带着她往南去,来到了海城。海城没有雪,也没有刺耳的争吵声,她们的生活寧静而美好。
也是那一年,裴云澜带着裴枝走进了舞蹈教室。裴枝在裴云澜的注视之下开始起舞。
正如裴枝离开北方城市之时,裴云澜和她说的那般:“小枝,我会给你双倍的爱,我会给你一个崭新的生活,我会鼓励你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所以,小枝,不要害怕,因为你的生命将开始起舞。”
……
沈青泊进房间时,就看到裴枝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着膝盖,泪光闪烁地眺望着窗外飘渺如烟的细雪。
沈青泊靠在门板上,缄默地看着裴枝许久,很多思绪在沈青泊的心底飘过。也像窗外飘渺如烟的细雪,带着琐碎的薄凉,一层层的,叠在她的心底。
过了许久,沈青泊抬步走到裴枝身旁坐下,她撩开她垂落的发丝,吻上她淌着泪水的脸。并将她干燥的脸庞贴上裴枝潮湿的面庞,她像一条鱼,抱住了一片水。
“小枝。”
“有我在。”
窗外是喀纳斯数不尽的雪,窗內是跨过一切寒冷的依偎。沈青泊与裴枝相拥的身影倒映着窗户上,朦胧的,静止的。
直到大地被雪打湿了,沈青泊的脸被裴枝的眼泪打湿了。
“沈青泊,我好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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