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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言敘眼底发红,他决绝地说:“你去把北城一院的合同签了,我就说。”
一直到最后,韩翊行也没去签。
他也没有听言敘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从始至终。
这一段回忆无疑非常沉重,被韩翊行尘封多年,刻意不去想。
言敘走后,他回忆起的都是言敘的笑,言敘的好,和言敘在一起时的快乐。
这麽多年过去,韩翊行依旧没什麽长进,面对言敘的“拒绝沟通”仍然是束手无策。
他有些丧气地拍了拍额头,看着言敘带着怒气的背影,死皮赖脸地跟了上去。
走了一小段,韩翊行心念一转,突然觉得,生气发脾气的言敘是如此鲜活真实。
重逢以来,他似乎总是裹着一层坚硬的壳,跟他疏远,或者客气。
而现在,言敘终于不慎把坏情绪地展露在他面前,这何尝不是个巨大的进步呢。
想到这,韩翊行抬了抬唇角,快走两步跟上去,就在离言敘一步之遥的斜后方。
走了没多远,言敘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韩翊行也跟着他的节奏,慢了下来。
然后他看到言敘抬起右手扶着额头,脚步虚浮地踉跄两下。
韩翊行快步抢上前,扶住摇摇晃晃的言敘。
“言敘,你怎麽了?”
韩翊行看着歪倒在自己臂弯裏的言敘,额上冒出细汗,脸色惨白如纸,唇上也毫无血色,眼神有些涣散,双手微微发着抖。
“低血糖了?”韩翊行焦急问道。
他扶言敘在路边长椅上坐下来,让言敘靠在自己身上。
言敘昨天一夜没睡,早晨没吃饭就匆匆赶来游乐场和杨子轩汇合,在鬼屋的时候又经歷了一次惊恐发作。
加上情绪起伏过大,刚才他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虚脱了,灵魂好像飘飘忽忽要脱离肉/体了。
韩翊行风衣口袋裏拿出一块红色包装的牛奶糖,褪去包装,将乳白色的小糖球挤到言敘微张的口中。
言敘下颌动了动,疯狂分泌的唾液将奶糖球层层包裹,丝丝缕缕的甜味和奶香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言敘想起,大学的时候,韩翊行总是给他买这种牛奶糖,剥开糖纸喂他,又总是在他把牛奶糖含在嘴裏的时候吻他。
言敘笑着嗔怪:“你想吃糖不会自己剥?”
韩翊行回味着和初吻时一样的奶香味的吻:“你嘴裏的更甜。”
此刻言敘靠在韩翊行坚实的肩膀上,身体和心灵都感觉无比踏实。
他歪头看着韩翊行的侧颊,韩翊行的炙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他能清晰地看到他下巴上细小的胡茬。
只要韩翊行稍稍偏下头,就能擦到他的嘴唇。
思及此,言敘刚刚缓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然而韩翊行一脸忧虑地自我反思:“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吵架的。”
言敘突然“噗嗤”笑出声。
韩翊行微微偏头,奇怪地看着他。
“怎麽了?”
言敘维持原状,靠在韩翊行肩膀上,声音很轻,话音裏还带着很轻的笑意:“为什麽做错事的是我,道歉的是你?”
韩翊行很明显地怔了一下,言敘能感觉到他肩膀瞬间的僵硬。
他嘴唇动了动,斟酌着用词,把想反问的“你还知道你做错了”生生咽回去,只是轻描淡写地问:“怎麽这麽说?”
言敘轻笑一声:“我扔了你的蛋糕,挂了你的电话,故意跟你吵架,你居然还能低声下气地哄我,尊严何在啊韩大夫?”
韩翊行长长地嘆了口气,无可奈何溢于言表。
他突然感觉背后被人注视,状似不经意地悄悄回了下头。
却看到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库裏南被堵在路边,车窗紧闭,玻璃单向可视,韩翊行看不清裏面的人。
言敘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靠在韩翊行肩膀上,对身后的一切毫无察觉。
韩翊行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把头转回来。
原本自然垂着的右臂,悄无声息环过言敘劲瘦的后背,右手若有似无地搭在言敘窄窄的腰侧。
“我不要尊严。”韩翊行淡淡道。
言敘没敢问“那你要什麽。”
万一韩翊行脱口而出说“我只要你”,那他又不知道该怎麽应对了,他不能给自己挖这样的坑。
口中的奶糖已经化完了,甜味还没有散尽。
言敘坐直了身子,和韩翊行拉开些许距离。
韩翊行有些错愕:“不再休息一会儿了?头还晕不晕?需不需要去医院?”
言敘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没什麽事了,多谢韩大夫抢救及时。”
韩翊行笑了笑没说话。
静默片刻,言敘忽然郑重道:“对不起。”
“不用。”韩翊行温和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现在确实是不能吃蛋糕了,”言敘继续道,“不是讨厌你。”
韩翊行点点头,“不吃蛋糕,怕黑,还有別的吗?”
“应该没有了。”言敘说。
韩翊行思考片刻,“如果想起来別的,可以随时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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