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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一样,剑柄上雕了花刻了字,顶端镶着颗透光的小巧红宝石。这该是从叶萨乌身上缴来的。
“若你是个女人,”安比奇亚一手扶着那柄沉重的剑,另一手托着那包裹,像正义女神正在审问他的罪行,“你也会想生个孩子吗?”
尤比彷徨地说不出话。“…我不知道。”他惭愧地低下头,“我不是个女人。”
“庆幸吧,你不是个女人。”安比奇亚如释重负地吐气,“来见见你的侄女。”
还没等尤比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那蒙着红布的包裹便像礼物盒般被打开了结——上次他看到这东西时,裏面装着母亲腐烂的面容。他下意识攥紧拳头,害怕地想闭上眼睛;可一股执念支撑着他非直视一切不可。安比奇亚用剑轻巧一挑,像掀开马戏团的幕布般掀起那层细棉布:一个干瘪的、瘦骨嶙峋的死婴躺在红布中央的玻璃罐中,一动不动,毫无生气。一小节枯红色的脐带绕在它身边,坠着一团布满扭曲纹路的胎盘。
尤比感到喉头一阵哽咽。“…她死了吗?”
“她就像母亲一样。若你说她死了,可她尚能复活;若你说她活着,她又从未活过。若没有那枚戒指,吸血鬼的孩子便毫无生的意志,和死了也没太大差別。”
尤比凝视着曾经的自己,又移开目光,瞧一旁母亲神明般银色的面庞。
“…孩子活与不活,全凭母亲的选择。”他好似在虔诚地祈祷,“每个母亲都是创世神,又是刽子手。”
安比奇亚将罐子递给尤比,示意他打开。尤比伸手进去,提着那不哭不闹的婴儿出来捧在掌心。他感到好似是一团干枯的火绒、一卷干涸的茎叶被放在手中央,轻贱得像一片羽毛,又贵重得像一锭金块。在安比奇亚从袖中取出那枚亵渎又圣洁的红宝石戒指时,他不忍至极,只得別过头去。
“从今天起,她也要和我受一样的苦吗?”尤比问。
“我亲爱的弟弟,她是个女孩。”安比奇亚却冷酷地回答,“她不只要受你的苦,还要受我的苦,受母亲的苦。我不忍心,也不情愿。”
尤比惊诧地转回脸。他发现他的姐姐正摆弄那柄长剑。“扎什奇特尼科夫之剑,你要小心这东西。”那双鲜红的嘴唇中又吐出骇人的话来,“听说,伊纳尔特将自己的血肉融进铁中,才造出这样的剑。”
她的手指在那剑柄上琢磨摩挲了一会,揉按花纹上的每一寸细节。在她抚过最后一粒铆钉时,它被旋转着,咔噠一声滑动开——顶端的红宝石竟应声而摔,掉在地上。
尤比发现,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一枚戒指的形状。他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觉得手中的婴儿仿佛炭火般炽热,几乎要将他的掌心烧穿了。
“哈!瞧这贗品,比我做的也毫不逊色!”安比奇亚扭曲的表情像哭又像笑。她将真品嵌进剑柄的凹槽中,二者契合得天衣无缝,仿佛本就浑然一体,巧夺天工。“让我们试试,你的哥哥琢磨出了什麽可怕的武器,尤比。他叫他的血奴各个拿着这东西,是不是等着屠戮我们,屠戮他最亲的亲人?”
那可怜的干瘪婴儿立刻被尤比死死护在怀裏。
“你不能!”他痛苦又疑惑地大叫,“你怎麽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
“因为我是她的母亲,因为我爱她!”安比奇亚像执剑女神般怒目圆瞪,两片血红色在黑暗中闪着寒冷的光,“若是这剑无用,她也许终能过上顺遂自由的生活,不被外事所累,尚能长大;可若是这剑有用,若是她生来就要卷进无边无尽的战争中,变成你我这副模样,我寧愿她从未出生过!”
“你不能擅自决定这事!”
“你怎知不能?你怎知她怎样想?你怎敢比一位母亲更有自信,能揣测孩子的想法?”
尤比颤抖起来。此时,他多希望那幼小脆弱的婴儿能被孵出温暖的体温与蓬勃的心跳,多希望那干枯僵硬的手臂能拉扯他的衣襟求救。可它一声不吭,冰冷又无知,他的一切祈求全落了空——尤比震撼地发现,他甚至无法说服自己阻止姐姐这样做:若是所有人都能重回母亲的子宫,众人又会在生与死间做出怎样的决定?
他被自己的犹豫震惊了。他回忆着疼痛该是什麽感觉——尤比已快忘光了,只想起一阵麻木。他幻想着血从自己手臂流淌而下,像洗礼用的泉水,仿佛他是无坚不摧的阿喀琉斯,即将被提着脚踝浸在战争与死亡的冥河之中。
可他还是抱紧了婴儿,纹丝不动。
安比奇亚提着那柄可怕的剑,绕着他缓缓行走。“真是残忍!”她扔掉了剑,只惊异地盯着他的决绝,“好吧,也许我能想出个更好的主意。”
尤比终于敢抬起头。他瞧见姐姐的眼角竟隐隐渗出星点血红——没有一位母亲能忍受这样不得已的悲恸,他想,他头一次见到安比奇亚落泪的模样。她是在说自己残忍,还是在说伊纳尔特残忍?仿佛他们姐弟三人正在进行一场较量残忍的比赛似的。
自己已变成了什麽模样?尤比将那一动不动的婴儿放在膝盖上。
“真是残忍。”他也不由得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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