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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端详误入歧途的旅人那般瞧他凄惨的模样。
“愿主怜惜你。疼痛是走向自由的第一步。”叶萨乌笑着说,“若你真想探究自由的真相,就在下个新月的夜晚前到卡拉克城堡去。我会在那等你,做你的领路人。
他掀起浴室的门帘,脚步声消失在要塞的走廊中。
风沙持续了整整五天,在圣地的春天不算长也不算短。亚科夫连着五天没出门去,只称自己病了——他想,他也许是真的病了,只是不知在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骑士团的同袍们本还对他驻扎卢德的肥差指指点点,可见他在宿舍中的憔悴模样又纷纷为他祈祷。终于,在第六天的黄昏,空气变得有清新的苗头,不再有数不尽的沙子堵进亚科夫鼻孔裏。
骑士爬起身来,向窗外探头,瞧见天空与大海终返久违的清澈,似乎混沌的思想也受了净化,重获新生。他的视线向下扫,立刻就瞧见尤多西亚与娜娅的身影。少女倔强地立在港口最远的那条栈桥上,伸着脖子眺望,简直像被缚在礁石上的公主,在期盼英雄的到来。
难道一连几天她日日冒着风沙来这,从早到晚苦守?亚科夫一边佩服她坚韧的毅力,一边嘲笑她幼稚的行径。可见了这情景,他又沉痛地如鲠在喉,像做了什麽愧疚的事一般心中难过——待到日落时分,他找了盏长明灯,将它点燃了挂在自己窗前,静静等待夜幕降临。
血色的太阳终于被吞进海中,长明灯的火焰变作没有温度的鲜红——他守的人终于来了。
“这没有別人吗?”这是尤比从窗户裏钻进来后说的头一句话。“就你一个在这?”
“我升了队长,就能用单人宿舍。”亚科夫一见到这张熟悉的脸,紧绷数天的精神莫名其妙放松下来,“穿上件衣服,別这样放肆!”
他抓起自己的衬衣,强硬地套在尤比光溜溜的身上。吸血鬼抱怨了几句,又甜蜜地缠住他。“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这春天有风沙。”尤比难过地嘆气,“我五天没见到你,我太担忧了…我怕你在路上遭了贝都因强盗,也怕你迷路渴死在沙漠裏…以后你再也不许独自出城了。”
“用不着你担心。”亚科夫皱着眉反驳,“我在沙漠裏死不了。”
“可是我听说你生病了!”尤比不由分说向他额头上摸,“你就不该遇到风沙还不回来!”
亚科夫想躲着他的手离开床边,他的主人却对他的抗拒置若罔闻。那双冰冷的手非要贴到他额头上,沿着发际线细细地摸。“看来是好了。”尤比笑着趴在亚科夫的床铺上,“我什麽毛病也没找到,也没处可治的。怕不是你在装病呢。”
亚科夫感觉像被剥夺了隐私一般不舒服——可他只重新理了头发。“尤多西亚和娜娅也在雅法,我遇见她们,问了你嘱咐我的事。”他若无其事地说,“看来那血奴就快背弃你,更想跟随那小姑娘去。”
“哦!那有点可惜…”尤比翻了个身,贴在他伤痕累累的背上,“不过也没什麽。这样她就像你一样,对吧?母亲派你来照顾我,我派她去照顾尤多西亚…说实在的,我觉得这样的人比自己的奴隶更好。我是说你。比起舒梅尔和努克他们,我更喜欢你。你明白吗,亚科夫?”
这是什麽话?亚科夫感到多疑又敏感的心思又跳动着折磨自己。
“为什麽?”于是他问,“只因为我是你母亲的血奴,不是你的血奴?”
吸血鬼被他的问题惹得发愣,脸上竟一下泛起红晕来。“…因为你比他们更诚实啊!”他似乎错误地将这问题当成了暧昧的引子,“这也是你教过我的。若是我有那样大的权力,能处置他们的生死,随意惩罚他们…我怎麽能指望他们像你这般诚实,将真心话讲给我听?”
“那要是你命令他们诚实呢?”
“那反会叫他们痛苦。久而久之,便对我愈来愈不诚实。”
亚科夫不说话了。他挑不出这回答的任何毛病,无论从理性亦或情感上——可他又想起舒梅尔。
“提到这个,我要给你讲讲我这几天学了什麽。”尤比忽然拽起他粗硬的手,兴致大发地念叨,“蕾莉教了我好多东西,我从前从没听过的事情,从没想过的事情…□□的念头和基督徒区別大极了,新鲜极了!”
“她教你什麽了?”亚科夫警惕地想起那□□女乐师的出身地,“什麽区別?”
“首先,她和舒梅尔说得一样。”尤比清了清嗓子,“世界上只该有一位神,而所有人的神都是同一位神。他无所不能,开天辟地;又仁慈善良,平等博爱。无论这完美的神是真实存在,还是被人所造,我们先不论这些,这并不重要。”
“然后呢?”
“然后,她说真正的神无处不在,无处不有,无形无影,无所不能。”尤比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件尺寸大得过分的衬衣从他肩膀上掉下来,“因为这个,□□觉得神从不该显现在人身上,不该化作偶像;可基督徒就偏偏相反,觉得神可化作人,可与人化作一体降临,再背负着人的一切罪孽受难死去。你想,在君士坦丁堡的教堂时,我们也听过类似的话。”
“…这和你有什麽关系?”亚科夫一阵头疼,“你学这些东西有什麽用?”
“听我说完!”尤比愤愤推了他一把,“我思来想去,又觉得他们其实同样认同着另一件事——无论是偶像、神的化身,还是圣人、使徒之类的东西…无论他们如何称呼它。”吸血鬼像位辩经的修道士那般夸夸其谈,“真正的神,若他想统治、想叫世间和平又美好…那神就必须死去,必须隐藏自己,必须摆脱人们的崇拜与恐惧——神必须不存在才行。”
“什麽?”
“因为人总是把所有事物都视作和自己一样的东西。神只要现身、化作偶像、化作凡人,只要它尚是全能又完美的神,便与人不同,便反会引起所有人的嫉恨与不满。”尤比眨着眼睛,指自己的脸,“就像你老是想叫我和你一样,老是想让我戴上那枚红宝石戒指,像个人才行。非要这样你才觉得好呢——我算是彻底搞清楚了你的想法,对吧?”
亚科夫只觉得手脚冰凉。他端详着尤比的脸,那些漂亮精致的五官陌生又熟悉,像是扭曲成了一个深邃的漩涡,深不见底——像亚科夫根本认不出那是一张脸,它们全成了无意义的排列。
“蕾莉还说,基督徒老是夸大仁爱的作用——她说‘若是对所有不仁爱的人都仁爱,仁爱本身就会被消灭’。而对□□而言,‘公正’才是更为重要的。只公正才能让人有真正的向善之心。”尤比扬着下巴,竟作出副颇为沉稳的模样,“所以,真正的神该更重公正而非仁爱。你瞧,这难道不算作我对权力有了深刻的理解,像你先前告诫我的那般做了吗?
“我想给我的血奴们也立下类似的规律,更公正地对待他们。你知道吗,你的侍从达乌德就快成年了,我在想要用什麽方式来考核他,让他能如愿做我的血奴…不止这样,我还得想想如何能叫其他血奴与知情的奴隶认同这事,不排斥记恨他…这还蛮难的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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