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幕 条条大路(七)  鲜血刻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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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它能加红糖和柠檬喝。”海伦期待地凑近,“您先尝尝原汁原味的。”

    一股悦人的香气萦绕在尤比脸庞周围。他在所有人紧随的目光下轻抿一口,却立刻被这又酸又涩的苦味逼得挤起五官。“哦,这苦极了,也烫极了!”他忍不住伸出舌头,“和闻着全不一样!”

    周围的人都被他的反应惹得笑起来,叫他害羞地放下杯盏。“快多加点红糖!”海伦欢乐地取过茶匙,挖了大量的红糖粉末扔进他的杯子,又挤了两滴新鲜的柠檬汁。“再尝尝。这东西越凉越苦,趁热喝吧!”

    尤比有点迟疑,可还是再次端起茶杯试了一次。那可怕的苦涩终于被蛮不讲理的甜味剂压下,叫先前嗅到的醇香在层层滋味中浮现。搭配上柠檬的一丝酸意,竟有些清新意思。尤比感到自己闷闷的鼻腔喉道都被这醒神的香气冲开,精神抖擞,耳清目明起来。

    “这样好多了!”他眼神闪亮地说,“我能明白为什麽撒拉逊人喜欢这个了!”

    “您喜欢就太好了!头一次喝,大多数人都不习惯。”海伦换了个更放松的坐姿,脸上笑得像开了花,“马可,你瞧,卡纳卡基斯家的大人也喜欢你的手艺。快感谢人家。”

    我怎麽能算卡纳卡基斯家的大人?尤比惭愧地想。那名为马可的雇员一下子兴奋得几近手舞足蹈。他不会说拉丁语,只用意大利方言不停向尤比道谢——尤比却窘迫地站起身。“他为我煮了咖啡,怎麽还要向我道谢?该是我向他道谢才是!”他发觉亚科夫正在他身后冷眼瞧这场面,直想钻进地缝裏去。“谢谢你,马可!”尤比想握住那双布着烫伤和水泡的手,却被躲着不得碰触。

    “他身上脏,用不着您这样。”海伦使了个眼色,马可便立刻缩回她身后去。

    “现在您该告诉我,他的伤是怎麽回事。”尤比气馁却侥幸地坐回座位,“…是租界又出了什麽事?”

    “这孩子是我的远房亲戚,想寻个出路,便漂洋过海到我的店裏做帮工。”海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这辈子不打算结婚,也不会有孩子。要是他聪慧机灵,兴许死后家业就继承给他,之后怎样看他自己的造化。可他真是个死脑筋。

    “前两日热那亚租界裏又发生袭击的事,这次有人放火烧了半条街的商铺。” 尤比瞧见海伦好像狠狠拧了一下马可的耳朵,可那小跟班不喊疼也不躲闪,只伸手捂住了被掐的地方。“恰巧有个威尼斯人从那路过,他见那人不救火,就一口咬定是那人做的,还跟着一群人和人家扭打在一起,惊动了帝国的守卫。最终闹成这样,没处说理,还挂了更多的彩。”

    一阵奇妙的疑惑与顾虑与咖啡的香气一同涌进尤比的脑海。他低着头,望向那杯逐渐放凉的撒拉逊咖啡。“真对不起,海伦…”他有点自责,可又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自责,“我问了姐姐这事,姐姐只说,叫你不用担心,专心看守你的店铺。我想着之后也许能再问出点有用的东西,就把这事搁置了,也没告诉你…”

    他的余光撇见海伦正严肃地转着眼睛思考,嘴角的最后一丝笑意也不见了。“有这样个回答就够了,您不用道歉!”她缓缓起身,抚着尤比的肩膀安慰他。

    “可我又不能像姐姐那样知道很多事、认识很多人,又不能像亚科夫和塞勒曼一样会打架…”尤比的身体微微蜷缩着,“我就是个在这寄生的,什麽都不会做的摆设…连句像样的回答都问不出来。”

    “您还年轻呢。”海伦轻轻拥抱了他,“您地位高贵,前途可期。別看轻了自己。”

    尤比不知道这话是否真诚,是否正确,也隐约发觉了话中藏有的一半奉承。这使他失望地想,海伦已不是个能够交心的人。但他依旧接受了这份善意,抬起脸来。“谢谢你,海伦。”他一边说,一边离开海伦柔软的怀抱。

    傍晚,他们行至门口,互相告別。君士坦丁堡的天空又被染成一种极为艳丽的粉红色,所有的云都镶着金红色的边,就像丝绸礼服上奢华的金线。“舒梅尔要是真离开了,也总会写一封信告知我们。”尤比抬着头,望向大片残云。它们被海风吹得绚烂,十分壮丽。“他若有什麽难处,为何不像海伦一样寻求帮助呢。”

    “兴许是我们帮不上他。”亚科夫却说,“兴许他不想变成海伦这样。”

    尤比担忧地嘆气。他回过头,缓缓回到中庭去。

    他们像前几日般沐浴、进食,最终躺到床铺上,在夜幕中打算阖眼入眠。厢房中安静下来,可整座宅邸却在夜裏有別样的生机——“夜晚的主人”才是这真正的主人,亚科夫想。今夜他失眠的老毛病又犯了,不得不爬起来寻到尤比身边,果不其然在床尾瞧见瞌睡打得不省人事的守夜仕女。外面冰冷的长廊中总有繁忙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叫他心惊胆战,顾虑重重。他半睡半醒地思考白天尤比说过的话。尤比会变成什麽模样,他又该变成什麽模样?此后二人该如何是好,可期的前途又通向何方?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愈加清脆地逼近来,在这服侍的仕女仆从们也醒了神。尤比惊恐地被推开房门与拉开门帘的声音吵醒,睁眼便瞧见亚科夫同他一样惊恐的脸。

    “怎麽了?”他看到他威严的长姐携着塞勒曼,身后跟着大队仆人闯进他的房间。他紧张地抓亚科夫的袖子,“我,我打算睡觉了…”

    “我听说海伦给你的新礼服做好送来了。”安比奇亚的身上也穿着件奢华礼服,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珠光宝气。她的声音冰冷又炙热,“穿上叫我看看,我们出门去见些人。”

    “可天都黑了!”尤比从床上窘迫地起身,光着脚下了地,“这麽晚了,我们去哪见谁呢?”

    “去了就知道,別这麽胆小。”安比奇亚抬抬手,叫塞勒曼无比温顺地凑到她面前。“找套体面铠甲给他。”那两片极为鲜艳的红嘴唇一张一合,“叫他收拾得利落些。”

    他?谁?亚科夫看到塞勒曼安静地点了头,转头便向他走来。斯拉夫人像只应激的熊般张开臂膀站直,挡在他面前。“没根的东西!”他辱骂着,“想干什麽?”

    安比奇亚被这句话惹得大笑起来,转身携着所有人离开。她诡异而意味不明的笑声在长廊中远去,叫亚科夫浑身竖起的汗毛终于重新贴回皮肤上。“別误会。”塞勒曼的脸上带着副尴尬却得体的笑容,“安比奇亚叫您与尤比一同赴宴去。跟我去换身锁子甲,我们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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