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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幕最后的晚餐(十四)

    十四

    自从客人们来访,舒梅尔的工作就变得繁忙许多。白天,他要和修士们过目数不清的税单与合同;夜裏,贵族间剑拔弩张的晚宴还等他圆滑地活跃气氛。修道院外那间小房子已快称不上家了,犹太人自嘲地想,他每日醒着呆在那的时候,不及在抄写室的一丝一角。

    锡塞罗踏进门槛,走到他案前时,他警惕又无奈地望了这希腊公证官一眼。“您用不着操心您女婿的事吗?”舒梅尔放下手镜,疲惫地揉眼睛,“这可不是偷闲的好地方。”

    “那事我实在插不上手。”锡塞罗尴尬地笑了,掏出件汗巾擦光禿禿的额头,“我来这,帮着瞧瞧税法的事,已算得上轻松了。”

    他本也不算个贵族,舒梅尔想。公证官这种职业听上去光鲜,惹平民羡慕;可在真正家财万贯的大人物看来,和一个好用的奴隶也差距不大——这想法令他感到一丝同情的亲切。于是,他叫了修士取来玫瑰水和枣馅小饼呈给客人。二人漫步至花园中,短暂地散步休息。

    “您帮我看这的税法,多少有些大材小用。”舒梅尔奉承道,“这座城小,远比不上君士坦丁堡那般。”

    “不一样,各有各的难处。”锡塞罗笑着摇头,“君士坦丁堡的人多,活也多。我要想在那谋生计,专攻一类便足以过活;可要做卢德城的税官,大大小小繁多的事一样不差,非得全处理得好才能维持。要认真论谁的本领大些,怕我比不过您。”

    舒梅尔夸张地嘆气,不认这话。“您必是比我老练娴熟得多!我知道,君士坦丁堡的公证官可不是人人都能做,非要大学的证书不可。”

    “这倒不假。可像我这等出身,最多也就能做个公证官。”锡塞罗不知讽刺还是悲悯地伸出三根手指,“在帝国,真想飞黄腾达,怎麽也要三代。远不及圣地灵活。”

    “…等您有了外孙,就也是贵族了。”舒梅尔想起狄奥斐卢斯俊美的脸庞,决定不将这敏感的话题继续下去——他很快饮光了自己杯中的饮料,转身回到抄写室。“…您看得懂阿拉伯文吗?”税官将桌上的文件一摞摞整理好,“要是不懂,这的活您也帮不上什麽。”

    “城裏不是也有些说希腊语的人吗?”锡塞罗缓缓跟随他忙碌的步伐,“近来该更多些。”

    “虽说如此,但那部分暂用不着別人过目。”

    “…您该不是私下做了什麽手脚吧?”忽然,锡塞罗油腻的脸上显出狡猾的精明来,“税官可是个捞油水的好职位。”

    舒梅尔本想坐回椅子上。听了这话,他不得不停下来,无奈地立在桌边,努力挺直了腰背。“我以为您来这,纯是为了和我寒暄呢。”他将双手移到背后,“因为我是个犹太人,您才这般含沙射影吧?”

    锡塞罗不回答他,只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对面,圈着手像点数什麽似的动着手指。“我听说圣地要希腊人和亚美尼亚人交的税变多了。”他的笑脸比面具还假,“这也一样吧?”

    舒梅尔眼睁睁看着那汗津津的手从案上摸走了一张羊皮纸——他隐约记得,该是城中上次缴纳“文化归化税”的表格——扪心自问,舒梅尔不觉得这表格上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內容。他向来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清廉,从不敢出一丝差错。“您在这用不着交。您是尤比乌斯大人的客人,”他说,“我没把您和您的家眷仆从算进这表格裏。”

    “別紧张!我就是瞧瞧,学习一番。”锡塞罗劝他落座,“这法令新颁时,没遭人反对?”

    “…那不可避免。”舒梅尔皱着眉,从桌上翻出另两份文件来,绕到锡塞罗面前,“起初,他们在尤比乌斯大人的新房前聚集,大声呼嚎。亚科夫抓走了打头的,剩下的人很轻易就被军队驱散。”他将手中的一张纸——一张修士写的天主教徒名单塞进公证官面前,用手指指着上面的名录。“然后,希腊人和亚美尼亚人学会了把自己的名字变成拉丁文登记在教堂,故意让人以为他们是拉丁人。叫‘阿涅丝’的人非写作‘安娜’,叫‘伊万’的人记成‘叶海亚’。更有甚者混淆了语言,把本是‘索洛蒙’的名字登记作‘苏莱曼’,被我一眼识破。我以‘假归化’的罪名重判了这些人,这事告一段落。”紧接着,他又将怀裏的拉丁地产登记目录递给锡塞罗,“最后,最顽固的人把自己的房产和店铺挂靠在拉丁人名下,以为万无一失,甚至懒得掩饰。我找了帮他们逃税的拉丁人签下协议,认定挂靠的房产与店铺从此就归属挂靠人。凡敢这麽做的人,无一不倾家荡产,后悔万分。”

    “真是群刁民!”锡塞罗惊讶地感嘆,眉毛高高挑着,“诡计多端!”

    舒梅尔故作不满地端详他的模样。“哪裏,您在君士坦丁堡一定见过更多更离奇的。”

    “那可没有。”锡塞罗将手中的三张羊皮纸都递还给舒梅尔,“要我在您的位置上,可真拿这些阴险的人没主意,非整日愁眉苦脸不可。”

    这话太假了,舒梅尔想。不过他没将怀疑摆在脸上,只挂着不明不白的笑容,将三张纸都收回它们该在的地方。“您还有什麽想问的吗?”他半是挑衅半是驱赶地问。

    “唉,是我打搅您工作了。”锡塞罗的屁股终于从椅子上慢悠悠抬起来,“我这就走。”

    “哪有的事,欢迎您随时再来闲聊。”舒梅尔伸着手臂送客。

    两位精明的人你来我往地寒暄,直到修道院大门前。“我有个冒犯的事想问您。”锡塞罗忽然停下脚步,“关于您个人的事。”

    “您问。”舒梅尔堆着僵硬的笑脸,“若真冒犯,我不回答便是。”

    他看见锡塞罗的眼睛鬼灵灵地闪烁起来。“您是个犹太人。”公证官装出一副腼腆模样,“您要是在这办些借贷生意,不比做清廉的税官来得有前途?还用不着这样忙碌,受人牵制。”

    他为什麽问这种奇怪问题?有什麽深意与目的?舒梅尔抿着嘴想了一会,千万种答案在思绪中浮起沉下,哪个也拿捏不准。

    “…我是尤比乌斯大人亲自委任的。”他微笑着说,“能帮上他的忙,才是真正的前途。”

    “您真懂语言的艺术!”锡塞罗哂笑道,“怪不得您受尤比乌斯大人宠爱!”

    余下的一整天,舒梅尔无数次回味这交锋般短暂的对话,细细思索其中漏洞。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句句在理,滴水不漏。可还是有不祥的预感蛇似的盘旋在他脑海,叫他不时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他先是去找了亚科夫复述这些。“那禿头大体是想向安比奇亚投诚,正愁渠道。”粗俗的骑士只擦拭着剑刃,不屑地回复他的问题,“说不定他已知道了吸血鬼的事,想方设法求到刻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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