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幕 索多玛的毁灭(三)  鲜血刻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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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的模样滑稽极了。于是他挺起罩袍上的鲜艳红色十字,又将腰间挂着的长剑张扬地显露出来,顶撞着从人群中穿过。斯拉夫人高大宽阔的身体与凶狠冷峻的脸在此时起了大作用,人们终于安静下来,让这更肃穆一些。

    众人恐惧敬怕的对象先停在厅中央,向座位上“孱弱”的年轻城主郑重地行了骑士礼。于是这些恐惧敬怕的心情终于向上移,到该到的地方去。紧接着,骑士又缓缓迈步上去,与外来的犹太“财务官”交头接耳,又向懦弱的主教发号施令。这些夸张的表演做完了,他便站到主人身后,安静地充作一尊守座雕像。

    “舒梅尔和你说了吗?”尤比偷偷在袖子下拽他的手,“你什麽都用不着做,也用不着说,在这就行。”

    “那你呢?”亚科夫似笑非笑地板着脸问。

    “…我要做的比你多一点。”尤比忽然将腰背挺直了,“舒梅尔说,他要是抬起左手,大声说‘我认为’,我就应一句‘允’。”

    要不是亚科夫知道他在这的工作就是摆张吓人的臭脸,他必会当场笑出声来。骑士努力地翻眼睛看穹顶上的壁画,叫自己不许露出一丝上扬嘴角的痕跡。这哪叫法庭?简直就是菜场。不过他又想:这些农民和小商人还能惹出什麽严重纠纷不成?

    舒梅尔与多米尼科主教不知在反复地协商什麽要事,埋头讨论了半天才勉强达成一致。主教咳了两声,扬着手叫请愿的人在大厅两侧排队。而舒梅尔则牵着自己两手的宽袖背在背后,扬起下巴,用拉丁语讲了一堆不知大家听不听得懂的冗长废话——先是吹捧尤比的出身如何高贵,从罗马皇帝的承诺胡诌到麻风国王的应许,听得座位上的小城主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然后讲述亚科夫在圣殿骑士团中担任要职,本领如何高强,手下士兵几何,在蒙吉萨山上杀死了数不清的异教徒;最后话锋一转,反说自己是位通情达理、心肠柔软的无害犹太法官,从不偏袒基督徒与□□任何一方,只在乎真理与正义的位置。

    多米尼科主教唤来几位修士,分別将这话翻译作法语、希腊语、阿拉伯语与亚美尼亚语。亚科夫静静分辨台下所有人的脸庞,发现这小城內竟有如此多肤色深浅不一的人共同生活——就像圣地所有的城镇一般。

    等到舒梅尔啰嗦地讲到所有人昏昏欲睡,厅內急躁不安的气氛也消了大半。终于,他唤上第一位请愿者:一个橄榄色皮肤的女人,头上缠着破旧头巾。

    “大人,我是个可怜的寡妇!”她用阿拉伯语大叫,“我丈夫的兄弟抢我的田!”

    “怎麽是你的田,分明是我兄弟的田!”人群中又挤出一个年轻男人,“我怎麽能让兄弟的田荒着!”

    “结了婚分了家,土地就该归我的!”寡妇抓着头巾大叫,“大人,您按法规办事!”

    二人在这公然喋喋不休地吵起来,若没人阻拦怕是无休无止了。他们的每句话都要经几道翻译才能传进主教与舒梅尔耳朵中。舒梅尔听了一半便叫停。

    “你的丈夫何时死的?”他捋着胡子问。

    “我的丈夫死在蒙吉萨山上!”女人说,“他去军队时,说能免一年的税金!”

    舒梅尔转着眼睛瞥了亚科夫一眼——骑士正在尤比的座位后冷漠地抿紧嘴唇。

    “你结婚了吗?”他忽然转过头问那年轻男人,“有心上人吗?”

    “还没呢,大人。”男人怒气未褪。“也没姑娘看得上我。”

    “既然如此,你可愿意娶你兄弟的遗孀?”舒梅尔的眼睛溜溜转了一圈,“地就归你们两个,还比从前大了一倍。”

    还没等惊愕的一男一女回过神来,多米尼科主教先面露难色。“寡妇不能这麽快再嫁!”他蕴着细小的怒气,“倒不如叫她将土地捐献了,进修道院生活为好!”

    舒梅尔又隐蔽地向尤比的脸上瞥——果然,年轻的吸血鬼正在面纱后无奈地撇着眉毛。

    “寡妇不能立刻再嫁,为的是防止混淆遗腹子的血统。”犹太人的话掷地有声。他抬起左手——向城主示意,“我认为,此情形涉及财产土地纠纷,应算特例。若双方有异议,便叫寡妇捐了土地进修道院为好;若无异议,四个月零十天后便可成婚,只是先前说的免税要作废。四个月零十天后,需给答复。”

    台下二人哑口无言,心中各自盘算起各自的事,瞬间将纠纷全忘于脑后。

    “真高明。”尤比小声向亚科夫嘀咕,“他们肯定选后一个,非结婚不可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亚科夫却直勾勾盯着他。

    尤比呆愣地转头,恍然明白血奴提醒他何事。“呃…”吸血鬼清了清嗓子,努力沉下声音,“允!”

    原告与被告沉默着被人带下去,两颗淳朴的脑袋都没能想清楚矛盾如何能这样快消弭。祈祷厅边,努克正抄着笔一刻不停地记录着。很快,第二位被告被请上前来——“愿你平安。”他先用阿拉伯语说了那句熟悉的问候语,并将手放于胸口——显然这是位虔诚的□□。

    “说你的请求。”舒梅尔点点头,“我们这不偏袒基督徒。”

    那□□什麽也不说,只从人群中拽出一个戴软呢帽的亚美尼亚人。“这是个奸商!”他又换作一口混着浓重阿拉伯语口音的亚美尼亚语说话,“他说他卖甜枣浆,罐裏装的却是酒,骗我在斋戒期违背教法!”

    “这人听不明白,我说的就是酒!”那亚美尼亚酒商无奈地瞪圆双眼,“我是卖枣蜜酒的!”

    “邪恶的基督徒想方设法损害我的洁净。”□□却一口咬定,“打十字军东侵以来净是这种事。”

    十字军东侵。这词叫翻译的修士难堪地停顿了一下。“…我觉得他说的也没错。”尤比扭头打量亚科夫身上的十字,“拉丁语、法语和希腊语就叫东征,阿拉伯语就叫东侵。”

    “土地从来是谁抢来就归谁。”亚科夫不以为然地将视线投向舒梅尔,“否则这难道该照圣经上写的几句话就归犹太人吗?”

    尤比尴尬地想了一会,无可反驳。二人等着舒梅尔的询问——犹太人正叫努克搬了一本阿拉伯语辞典和一本亚美尼亚语辞典来,分別在面前展开,又叫了两个举手持镜的识字修士一人一本地找。“我要你们将交易时的话复述一遍。”他说,“差一个字一个发音都不行。”

    于是二人便在堂前复原起市场上的情形,你来我往,说了没一会就驴唇不对马嘴,互相指着鼻子骂起来。舒梅尔只一言不发地监督找词的修士,没一会就找到了歧义的源头:二人将亚美尼亚语的“酒”与阿拉伯语的“甜”两词乱认,互相以为对方说着自己的语言。“两位谁也別怪谁。学艺不精的事,只能怪自己。”他不由得笑出声来,伸出左手,“不过我认为,身为商贩,卖的是酒这种敏感东西,必须在摊位上用各种语言标注清楚才好;要麽就画只醉醺醺的猫在牌匾上,让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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