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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告禪看着他的背影:“把最左侧木雕拿过来。”
谢念望向窗户的方向,窗沿上木雕摆放整齐,如银月色从窗棂缝隙泻下,给木雕披上一层流光。
他迟疑片刻,外面传来侍卫由近及远的脚步声。
像是下定决心般,谢念走到窗前,伸出拿下那个最简单,最毛糙的山雀木雕握在手裏,重新回到罗汉床边,递给谢告禪。
“坐。”谢告禪言简意赅。
谢念坐到谢告禪对面。
“惠妃那边无需你担心,”谢告禪将木雕放在桌案上,话锋一转,“还记得这个吗?”
桌上的木雕堪称粗制滥造,山雀鼻歪眼斜,翅膀可怜地耸在两侧,粗壮到和娇小身形不符的巨爪挑起重担,使木雕稳稳鹄立在桌案上,目光坚毅,一上一下地傲视远方。
谢念沉默了会儿,盯着这奇形怪状的东西良久,试图解释:“……现在做的不长这样了。”
谢告禪指节蹭了蹭木雕的头:“孤倒是觉得憨态可掬。”
谢念:“……”
他望向自己多年未见的皇兄,眉尖眼尾都淬炼如剑,强大气场让人不敢靠近,此刻却对着一个怪模怪样的木雕夸可爱。
他试着闭上眼睛,又悄悄睁开一条缝隙,眼前场景依旧没有变化。
不是幻觉。
也不是谢告禪疯了。
难道是边疆没有他这般手艺高超的木匠?
谢告禪并未发觉谢念的小动作,抬眼看向他:“你那天要和我说什麽?”
谢念立即收回心裏那些弯弯绕绕的念头,又恢复了恭敬温顺的神色:“只是些无用的闲话,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是无用,还是不想说?”谢告禪语气淡淡。
是说了一半,没能说完。
谢念垂眸,目光落在眼前的木雕上。时间没能在木雕上留下痕跡,十年前什麽样子,现在就还是什麽样子。只有虎口处浅浅的白色疤痕始终在提醒他,两个人原本的重逢应该是什麽样的。
为什麽偏偏碰上这件事?
他几乎是有点懊恼地想。
或早或晚,他有还有解释和回旋的余地,还有能把想说的话说出口的机会,然而偏偏是他被押到养心殿后,才看见正在与皇帝商议的谢告禪——
身姿颀长,神色沉稳,听到吵嚷的动静后,朝着他的方向看来。
于是想象中的重逢的场景被击碎成无数片,想要说的话也全扼在喉口无法说出,四皇子洋洋洒洒列出条条莫须有的罪证,他也忘了反驳。
反驳又有什麽意思?总之惠妃那边已经有人去医治,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最多治他一个杀头之罪,又不能诛他九族。
早在他出生那天就有的罪名而已。谢念意兴阑珊地想。
然而他隐隐的期待落了空。
四皇子罗列的罪证被谢告禪一条条辩斥,涉事到的太监被送入慎刑司,皇帝撑着额头让他们都出去,闹剧也随之落幕。
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告禪——这个曾经对他数次施以援手的兄长。
譬如昨日,又如今朝。
霜寒露重,殿內寂静无声。
当当当——
清脆敲击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谢念有些恍然,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皱了眉的谢告禪。
谢告禪放下手中木雕:“慎刑司的太监已经全招了。”
“你没有什麽要说的?”
怎麽会!?
他明明……
谢念茫然地张开嘴,混乱思绪一股脑全砸过来,还没来得及辩解,便突然咳嗽起来。
他偏头避开对面的谢告禪,握拳在唇边试图止住越来越剧烈的咳嗽声,可喉间传来的痒意如同潮水般袭来,无论如何也无法停歇,哮疾发作毫无预兆,他脸上逐渐泛起病态的潮红,眼前的视野也逐渐发黑。
“谢念?谢念!”
嗡嗡的耳鸣声下,他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谢念长吸一口气,死死掐住虎口,从眩晕中勉力寻求一丝清醒。再出声时,显得异常冷静:“殿下既已问过他,又何必来问我?”
谢告禪刚要招太医的手一顿。
谢念表现出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冷淡和清醒,似乎病痛未能将他拉入混沌芒昧的深渊,更像是行走在极细绳索之上,九死一生间,居然激发出心性裏无人知晓的另一面。
视野发黑,气短难耐,谢念反倒觉得痛快。
他像往常那样垂下眼,清癯身骨藏在不合身的宫装之下,露出的一节脖颈纤细柔弱,出口之言却如同利刃,雪亮,锋锐。
“他所招供之事,句句属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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