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雁萧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面上却露出惊喜之色:“愿闻其详。”
年长汉子并未急着开口,而是目光沉沉地盯着他,良久才忽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雁萧关心中微动, 只见汉子转身往溶洞深处走去, 背影带着挑衅,想知道答案, 有胆子便跟上来。
雁萧关面上笑意未减,在四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眉眼间却渐渐浮现起一抹冷酷,与嘴角上扬的弧度相衬, 只让人觉得面前这人绝非善类, 还是个极不好惹的狠角色。
陆从南时而无意瞥见雁萧关的神情,心裏猛地一跳。
平日裏雁萧关与任何人人相处都恣肆无忌,可他自幼便跟在雁萧关身边, 最清楚不过,在他洒脱不羁的表象之下, 藏着的是埋在骨子裏的强横本性。
可也正是这一点, 让所有人发自內心地信服他,他的强横, 既护得住自己人, 也能震慑外界所有异心之徒。
两行脚步一前一后,行至岩洞深处最角落。
年长汉子掀开一块破旧兽皮, 露出半埋在土裏的木箱,目光直勾勾看向雁萧关:“敢打开吗?”
两人对视间,周遭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驀地,雁萧关面上笑意肆意扩大,吊儿郎当的模样尽显, 伸手便要上前。
汉子却将仅剩两根手指的手掌横在他面前,晃了晃,冷声道:“你可得想好了,我这只手就是被这东西弄没的,想清楚再动手。”
在近乎恐吓的目光下,雁萧关眼尾微弯,神色满是无所谓,一把拨开对方手掌。
不等陆从南和大柱反应过来,他便干脆利落地掀开了木箱盖子。
只见木箱裏装着几样东西,最左边的袋子裏是黑乎乎的粉末,雁萧关伸手一探,掌上便迅速沾上一层黑灰,是木炭。
旁边淡黄色的粉末他也见过,是硫磺,剩下的却是一样散发着刺鼻味道的不明物质。
残指汉子见他瞧着木箱裏的刺鼻东西面露疑惑,沉声道:“那是硝。”
随即,年长汉子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沉声道:“你们是从锻造坊过来的,想必已见过锻造坊被炸后的模样。”
他重重拍了拍木箱壁:“就是这东西弄的。”
陆从南和大柱瞪大了双眼,像铜铃一般,直勾勾地盯着箱中的东西,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大柱喉结动了动,声音不自觉地发颤:“这……这些东西能有这麽大威力?”
汉子冷哼一声,残缺的手掌摩挲着箱沿,语气裏带着几分阴森:“小瞧它们,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上次锻造坊的爆炸,不过用了裏头十分之一的量。”
雁萧关却神色如常,指尖捻起些许硫磺粉末,在火光下细细端详。
粉末簌簌落下时,他忽然抬眼:“所以,这就是毁掉整座岛的关键?”
汉子不置可否,只是缓缓合上箱盖,兽皮重新将木箱遮掩大半:“这些东西危险得很,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但若是用对了地方……”
他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狞笑:“这座岛,连同岛上那些杂碎,都得给海底的鱼虾当养料。”
溶洞裏陷入短暂的沉默,唯有远处传来的滴水声,一下又一下,敲得人心发紧。
陆从南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目光在雁萧关和木箱之间来回游移。
而雁萧关负手而立,感受着对面汉子的目光在自己面上打转,知道这既是试探,也是在等待自己的反应。
他自然不能让对方失望,抬手拍了拍掌,将手上的碎末尽数拍落:“若真这般顶用,你们也不必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了。”
“这东西……并没有你所说的那麽大威力吧?”他笑看向残肢汉子,轻飘飘抛出这句话。
剎那间,溶洞內除了陆从南和大柱粗重的呼吸声,所有人的气息都在剎时间凝滞。
两人目光如针尖对麦芒,残肢汉子沉默数息,面上肌肉微微抽搐,终于扯出个苦笑:“你说的对。”
他用完好的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残缺的掌心,“这东西性子野得很,木炭、硫磺、硝混在一起,比例稍有差错,要麽只能闪个火花,要麽就只能听个响。”
他转身踹开脚边一块碎石,碎石撞上岩壁发出闷响。“我们试了数百次,才勉强摸透三者最大威力的配比,可即便如此……”
他自嘲地笑了笑,终于没再虚张声势,脸上沟壑裏尽是疲惫:“也不过能造出些声势大的响动,上次锻造坊之所以炸得惨烈,还是因为那地方本就堆满了易燃的木炭,又在炼铁炉旁试验,火势一蔓延,连带着炼铁炉炸开,才会如此。”
雁萧关双臂抱胸,目光扫过一旁的数个木箱:“也就是说,光靠这些根本炸不沉这座岛。”
残肢汉子没接话,弯腰捡起块木炭,在岩壁上画出岛屿轮廓,又在几处地方重重画上叉:“倒也不是,这座岛已被挖掘了十数年,虽然我们都在锻造坊锻造兵器,可外面的矿脉,就是活得最久的老矿工也没我们了解。”
“这世上没人比我们阳巫族的汉子更懂矿脉。”他喃喃道,语气忽然一变,“岛上地脉有数个节点,只要在这些关键处埋上这东西再引燃……”
“轰隆!”他直起身,面上浮起一抹癫狂的笑,“到时这座岛上所有矿脉尽塌,岛也会随之崩塌,岛上的守卫一个都逃不掉。”
陆从南蹙起眉,悄悄靠近雁萧关,压低声音道:“他是不是疯了?”
这声音细若蚊蝇,残肢汉子却猛地转头,双目赤红如兽:“疯了?我们早就疯了!”
他挥舞着残缺的手掌,青筋暴起:“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十数年,见不到族人,回不了家,我要让这困住我们所有人的岛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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