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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

    只要温度适宜,老天爷从指缝裏漏点雨,大片平原都可以一夜之间染绿。钱生正在桌子上写传书,他其实蛮心虚,尽管不是有意,断联如此之久如果杜柏一点不怨,他是不信的。

    看这气候,估计要不了几天,北夷的战士便会撤离,他要抓紧时间。钱生提笔,并不宽的纸张上,写了自己的现状,并表示自己暂时不会回去,祝杜柏安好,拜托杜柏照顾好阿犬。

    看上去只是一封无聊透顶的客套话,干巴难读。钱生反复斟酌,又不知道该加什麽,便也只能作罢,他将纸条递给云斯。

    之后他开始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要追求的目标。又因为答应云斯,钱生也没办法找根绳子吊了。他甚至还隐秘期待在这遥远的未来,可以再和杜柏见面。也不知道阿犬怎麽样…虽然他相信杜柏会照顾好他。

    只是他不在把自己当郎中,也不爱看病。相比之下,钱生更喜欢去烧火,燃烧的木柴声让他偶尔跃迁回在京城煎药的午后。

    那个时候自己在想什麽呢?其实钱生当时什麽也没想,光是陶罐咕嘟冒泡,就足够氤氲出一片让人沉迷于此的画面。钱生也开始每日三餐按时完成,他以前不喜欢吃饭,总有很多事情,他告诉自己,没时间。

    也可能是心如死灰后,做什麽都算一种重生。钱生逐渐沉浸在这种类似苦行僧的状态,之前他还嘲讽无怖寺的僧人无趣,这段时间,也逐渐悟到宗教风靡的原因。当內心无悲喜时,恰恰需要新的支柱。不巧世人多选择宗教。

    钱生身体这段时间逐渐恢复,他正在学会很多新的知识,比如马毛会因为气温掉落,哪怕是马,也会因为坑坑洼洼的皮毛忧郁,此时钱生可以拿梳子,一层一层梳走浮毛,他之前从未观察过这些柔软的生命。

    翻身上马背时,也能感受气流从身边掠过,是自然,也是生命。钱生逐渐习惯于茫茫草原,一眼望不到头,他慢慢听懂北夷语、会赶马,也知道云斯的意思是“灰烬”,知道的时候,钱生还是沉默了。他很愧疚,如今却不会要死要活,只是会在第二天的奶茶裏,多放一点云斯喜欢品种的茶饼。

    也会偶尔收到杜柏的来信,他看上去也很忙碌。根据对方的描述,他似乎已经回到京城,也免不了被狠狠那些躲在壳裏的所谓文臣狠狠弹劾。

    只是考虑到杜雨秋,杜柏只是被雷声大雨点小的责备,圣上的病情在入春后,反倒是好了不少,可能是时节原因。同时五皇子与三皇子彻底撕破脸,而杨丞相则更倾向于三皇子。

    杜柏甚至很贴心的在信中让钱生不要担心,现在朝廷基本上认定他死了。如果没什麽意外,钱生可以与这些人没有任何牵扯潇洒过完余生。这话说的决绝又平和,似乎杜柏已经认定自己不会在与对方相见。

    刚好今早下了绵绵细雨,钱生闲庭信步走出来,找到了一个小水塘,相比几个月前,自己看上去被阳光晒出浅小麦色,比冬季的自己看上去健康许多,也没有入冬时那麽消瘦。

    人甚至无法参透几个月前后的自己,钱生在几个月前是想不到自己会这样。他在这样陌生的地方把自己拼拼凑凑补完成一个健全的人。

    这都归功于当时一意孤行把自己带来的云斯。钱生已经接受了他对外宣称自己的身份,甚至在无人处,顺口了也会喊他父亲。云斯自从把钱生带来这裏后,也逐渐远离政治,似乎变成一个土生土长的北疆牧民。钱生有些迷离于这种氛围裏,平静又祥和,在大地上行走了三年。

    直到一个夏天,他在分割羊肉,被人喊去马棚,这才知道,云斯在给马修蹄子时,不知马蹄卡了什麽,被暴躁的马儿踢中了脑袋,当场昏迷过去。

    待钱生匆匆赶来时,只看到云斯额头上碗口大的破口,人也没睁开过眼睛。这三年本来已经渐渐不失眠了,钱生却在今晚没有再合眼。

    其实因为每天都能见面,在钱生印象裏,云斯看上去和第一次见面没什麽区別,就着摇晃的烛火,却发现了对方脸上新增的皱纹。

    其实云斯经常嘴裏说着自己快死了,昨天心口痛,今天腿脚不便。钱生总觉得对方应该是等待一场大病,或者突兀撒手人寰的时机,但是他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其实钱生已经很久不翻医书了,但是他这次还是简单看了下云斯的伤口,马蹄的力道超出所有人预期,甚至还夹杂着砂石灰尘,狠狠扎到对方的脑袋上。云斯甚至昨日还在商量夏天快到了,要去收割足量牧草,和往常一样抱怨自己腰痛。

    没想到受罪的是脑袋,实在是想不到。钱生盯着云斯,他还能看到对方的呼吸,手搭在脉搏上,却只能感受到越来越微弱的跳动。

    钱生见过很多死亡,曾经刻骨铭心的已经被刷褪色,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钱生心想,我又回归了孤身一人的状态。

    本来北夷人准备把他天葬,可钱生觉得太残忍,在他尝试沟通后,云斯被安置在一个深深的坑中,似乎可以在来年变成养分,这片草地都会有他的身影。云斯某种角度,也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钱生想,他应该可以安眠了。

    这些年,他仍然保持着与杜柏的联络,只是对方回京后,信鸽的来回时间便长,一个月也就通信一次。这事太突然,钱生还没有适应回来,哪怕他现在就想告诉杜柏,信鸽却还没有飞回来。

    待那抹灰色羽毛柔柔站到他眼前,钱生取下信,內容居然是圣上驾崩,传位于五皇子。他久不了解朝政,却还记得当初是谁把自己费尽心思扔到北疆,也不知谭知永如何,阿犬如何。

    只是他暂时没有心思,钱生还在收拾云斯的东西,按道理,这些死者的物品都应该被焚烧,尘归尘土归土。云斯似乎说过,他只是想要钱生送终,既是送终,总归在他乡,有些遗憾。尸体肯定是带不走的,但是衣冠冢还是要立一个。

    钱生也是又埋头翻出一个香囊,那是之前云斯给自己的。他之后还给对方,没想到还没有丢。凑上去一点草药气息都无,只能飘来一点枯叶的味道。他只留了褪色的香囊,剩下的按照当地习俗,都被一把火燃尽。其实钱生目前有点不想回京城,草原视野广阔,他也没有因为距离与杜柏断开联系。

    君子之交淡如水,钱生从冬季走出来后,都保持与人的点头之交,他也知道,如今的交际能力自己是完全没有,害怕与人产生深层次的联系,也害怕被背叛。钱生知道自己无条件相信的两个人,云斯与杜柏。

    现在信鸽在自己手边,提笔的手却停下来,钱生却开始犹豫不决,他最终决定还是一个人独自回去。既然做了决定,这件事便要开始提上日程。

    周围都是相处几年的老邻居,草原人往往都豁达,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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