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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缚灵氏的秘术从不是操控,而是用血脉为引,将亡魂的执念,系在活着的人身上。
牵九幽话音未落,金银双色的傀儡线突然在众人周身织成巨网,银白的寒雾与金芒的咒光绞在一起,将整片密林染成阴阳两半。
艾玙看着归尘剑的红纹被金银光芒吞噬,半人半鬼的血脉在两种秘术的拉扯下剧烈沸腾,喉间溢出的血珠竟也分成金银两色,溅落在溪石上,凝成永不褪色的符咒。
“这叫缚灵锁命。”
牵九幽的声音混着金银线的嗡鸣,在艾玙耳边迸溅开来,“银线锁你的不死之身,金线困你的半鬼血脉。从今往后,你和这些人,都是我金银线裏的活傀儡。”
艾玙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翻腕,归尘剑嗡鸣着破袖而出,暗红剑身在日光下炸开刺目的血芒。
他甚至没看那些缠上来的线,只反手一斩,剑风如淬了冰的刀,精准地劈在金银交织的傀儡线上!
“铮!”
金线崩断时溅出星火,银线坠地化作寒雾,两种光芒在剑刃扫过的轨跡裏瞬间湮灭。
缠在他颈间的锁鏈、勒住手腕的线刃,连同那些正往皮肉裏钻的细缕,全被归尘剑的红纹震成齑粉。
他站在漫天飘落的金银碎屑裏,剑尖斜指地面,血珠顺着剑脊滚落,在溪石上砸出暗红的点。
牵九幽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艾玙指尖轻抚过归尘剑的剑格,那裏刻着的缚灵氏古纹,正与剑身在共鸣,红芒裏隐约浮出灵骨巨蟒的虚影。
“你以为……”艾玙的声音很淡,但带着斩钉截铁的冷,“缚灵氏的秘术,只有你懂?茶还仙尊怎麽可能不知道你的身份?而我师父自然也博古通今、学贯天人,世间万物无所不晓。”
归尘剑的红纹突然暴涨,将残余的金银线彻底烧成飞灰。
艾玙抬眼时,瞳孔裏映着牵九幽骤变的脸色,剑身在日光下转过半圈,剑尖稳稳指向他眉心。
归尘剑的红芒还未散尽,艾玙收势时抬手拭过剑脊的血痕,指尖掠过暗红剑纹的瞬间,日光恰好穿透云层,在他侧脸投下一道金边。
碎发被剑风掀起,露出光洁的额角,睫毛上沾着的金银碎屑随呼吸轻颤,竟比方才炸开的星火还要亮。
牵九幽看着他握剑的手,指节分明,腕间未愈的伤口渗着血珠,但在红芒映照下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艳。
他明明该暴怒,该催动剩余的傀儡线反扑,可目光落在艾玙垂眸时平静的侧脸,落在那双眼映着剑影、清冽如寒潭的瞳孔上,喉咙却像被什麽堵住,半句狠话都吐不出来。
“你……”他下意识后退半步,青灰色的怨气在周身乱晃,竟忘了要操控傀儡。
那些被归尘剑斩断的金银线还在地上抽搐,可此刻在他眼裏,都远不及艾玙抬眼时那抹冷淡的神色,像北境雪山上初融的冰,又像中原茶氏符箓裏最亮的那点金芒,糅合在一起,晃得人移不开眼。
艾玙察觉到他的失神,眉峰微蹙,归尘剑往前递了半寸:“发什麽呆?”
这声质问才让牵九幽回神,他慌忙別开视线,指尖无意识揉着残余的线缕。
金银线虽断,但在众人经脉裏留下残丝,仿佛蛰伏的毒虫突然苏醒。
牵九幽捏碎掌心的血符,那些残丝瞬间在沉璧、墨魆他们体內炸开光纹。
沉璧的枯荣木剑突然缠上金芒,木刺带着银线穿透艾玙的肩胛。
墨魆的拳头圈着怨气砸来,拳风擦过他肋骨,带起一阵剧痛。
连魏彧的渡厄铃都响起刺耳的音波,震得他气血翻涌。
最让他心头发紧的是牵无赦,那双空洞的眼突然转向他,胸腔裏的锁鏈化作长矛,银白的刃尖直指他心口。
“艾玙!”墨魆的嘶吼裏带着挣扎,可身体仍在往前冲,金银残丝在他脖颈上勒出红痕,“別管我,杀了我!”
艾玙不能对他们动手。
牵九幽此刻已然疯魔,这时候若是伤了人,根本没有时间医治,只会徒增麻烦。
反正自己死不了,顶多受些伤罢了。
眼下这般退让,已是最优的法子。
艾玙握着归尘剑的手在抖。
“噗嗤!”
长矛的侧刃划开他的腰侧,血珠溅在傀儡空洞的脸上。
艾玙反手斩向缠在墨魆脖颈的残丝,但被沉璧的木剑划破手背,刚避开魏彧的铃音,肩头又挨了周凛失控的一剑。
伤口越来越多,血浸透了衣襟,可他挥出的剑始终留着三分力,每一次格挡都在计算着如何不伤到他们。
牵九幽站在圈外冷笑,看着艾玙像被困在蛛网裏的困兽,握着能斩断一切的归尘剑,却被不伤人三个字缚住手脚。
金银残丝在众人身上越缠越紧,他们的眼神越来越空洞,攻势也越来越狠厉。
艾玙腰侧的伤口深可见骨,手臂被木刺钉在树干上,可直到最后,他落在众人身上的剑,也仅是斩断了几根无关紧要的发丝。
“你看,”牵九幽的声音带着嘲弄,“你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想救谁?”
艾玙咳出一口血,视线开始模糊。
他看着沉璧眼裏闪过一丝清明,但被残丝勒得再次失去意识,看着墨魆的拳头在离他面门寸许处停下,随即又被银线扯着砸来。
归尘剑的红纹在他体內哀鸣,而他能做的,只是用身体挡住下一击,任由更多伤口在身上绽开。
最狠的不是傀儡线,而是他自己。
他不能伤他们,便只能任由自己被千疮百孔。
邬祉站在圈外,指节攥得发白,鸦九剑的剑鞘被他捏出裂纹。
邬祉只觉得心被生生剜开个口子,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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