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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艾玙只觉地面潮湿黏腻,想着靠溪边走本就如此,没太在意。
可走着走着,脚下那股细微的蠕动感越来越清晰,像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泥土下游走,顺着鞋底往上渗,带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滑腻。
他的心裏漫过几种猜测。
是地底的虫豸?
还是某种邪祟作祟?
最让他心惊的一种是:他们或许根本没走出那片密林,那些食人瘴气还萦绕在周围,所有人都在原地打转,所谓的向北而行不过是瘴气制造的幻象。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似的缠得他心口发紧。
他偷眼打量四周,发现其他人也不对劲。
姜才道频频看太阳的位置,眉头越皱越紧。
魏彧攥着罗盘,指尖泛白,罗盘指针却一直在疯狂打转。
连最沉得住气的江砚舟,脚步也明显乱了几分。
焦躁像无声的瘟疫,在队伍裏蔓延。
可谁都没开口,怕一句话捅破那层脆弱的平静,怕恐慌彻底压垮人心。
整条队伍静得可怕,只有脚步声、溪水声,还有那越来越清晰的、来自地底的诡异蠕动声,在寂静裏被无限放大。
艾玙停下脚步,目光直接落在周凛身上,语气没有波澜:“你在地底时,除了那些零碎景象,有没有撞见四大恶鬼的踪跡?”
周凛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他挠了挠头,重复起昨晚说过的话,只是这次声音更清晰些:“我被埋在土裏时,身子动不了,却能像看皮影戏似的,瞧见地面上的事,算是……共感吧。”
他看向艾玙:“不过昨晚跟你们说的时候,你好像没怎麽听清。”
艾玙指尖微蜷,确实,昨晚他满脑子都是邬祉转身的背影,还有南乔那些扎人的话,周凛后面说的什麽,大多都模糊了。
此刻他没解释,只抬眼追问:“那你到底见没见过恶鬼?”
周凛摇摇头:“没有。”
艾玙闻言,眸光沉了沉。
之前遭遇的恶鬼确有轨跡:先是贪,接着是痴,嗔则在作乱后逃窜,唯独恨始终不见踪跡。
按坊间传闻,四大恶鬼的现世顺序该是贪、恨、嗔、痴,可如今顺序已然错乱,甚至恨迟迟未现。
这反常的轨跡好似一根刺,扎得他心裏发紧。
艾玙低声自语,更像是在梳理线索:“贪已除,痴现过形,嗔跑了……那恨呢?”
若真是人为操控,这刻意打乱的顺序背后,究竟藏着什麽目的?
而那最阴鸷的恨,此刻又蛰伏在何处?
艾玙望着邬祉,目光裏带着一丝锐利的清明:“你记不记得,陈昭然?”
邬祉毫不犹豫地点头:“记得。”
“当时你问陈昭远,陈昭然在何处时,他是如何回答的?”
“无处不在。”邬祉的声音停了停,像是突然抓住了什麽线头,瞳孔微微收缩。
两人隔着沉默的队伍遥遥相望,一头一尾,目光在半空相撞,都从对方眼裏看到了了然。
邬祉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勘破迷局的震颤:“我们就在恨之上。”
他望着脚下那片蠕动感越发清晰的土地,又抬眼看向周围始终绕不开的雾气,缓缓道:“虚与实,本就相生相化。眼所见者,未必是真。足所踏者,未必为实。”
“我们以为走在人间路上,其实早就在恨的腹心。所谓密林,所谓溪水,所谓向北而行……都是它造出来的幻象。”
队伍裏的寂静被这句话敲碎,有人猛地低头看脚,有人慌乱地拨开雾气,却发现那些白茫茫的东西像活物似的,正从脚下的泥土裏丝丝缕缕地往上冒。
脚下的蠕动感突然变得狂暴,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泥土裏疯狂抓挠,带着要将整支队伍拖入地底的力道。
队伍旁的魏彧刚发出一声惊呼,就见他脚下的地面猛地塌陷,暗红色的血珠顺着裂缝汩汩渗出来,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怎麽回事?!”有人失声喊道。
话音未落,整片大地剧烈震颤,似乎有一庞然巨物正从深处苏醒。
艾玙抬头,前方雾气翻涌,一道扭曲的身影正从地底缓缓升起。
那是恨。
它的身躯由无数腐烂的尸块勉强拼凑,半透明的皮肤下,黑红色的怨气像活物般在血管裏奔腾,每一次流动都泛起令人作呕的脓泡。
胸腔被硬生生撕开,露出裏面一口渗血的棺椁,惨白的手臂从棺盖缝隙裏疯狂抓挠,指节断裂处淌着黑血,但依旧不知疲倦地挥舞。
它的脸在不断变化,时而化作痛哭流涕的老妪,时而变成嘶吼的壮汉,五官扭曲成诡异的模样,仿佛所有含恨而死的魂灵都被塞进了这具躯壳。
最骇人的是它的脚,完全与脚下的土地粘连在一起,暗红的血块像根系般扎进泥土,每挪动一寸,地面便裂开蛛网般的血缝,蜿蜒的血路尽头,居然钻出无数缠绕着锁鏈的荆棘,荆棘上的倒刺勾着破碎的衣衫与白骨,发出此起彼伏的凄厉哀嚎。
“恨……是恨。”艾玙喃喃自语。
这邪祟的身躯与大地相连,整个地面都是它的一部分,根本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侧面的雾气中突然传来“嘶嘶”的吐信声,一道青灰色的巨蟒猛地窜出,鳞片上嵌着的血肉还在滴落,七寸处的伤口喷出腥臭黑雾。
黑雾落地便化作数道人影,互相撕扯啃咬,发出与荆棘上亡魂哀嚎如出一辙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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