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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人心疼的,是看这算尽天下的人,为了一句“舍不得”,竟把自己揉碎在尘埃裏。

    对方没抬头,只把他的腰抱得更紧,喉间溢出含混的音节,像在说“別走”,又像在说“抱歉”。

    暮色漫进窗棂,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处。

    当那根名为“克制”的线断开,剩下的,全是被命数压抑太久的、滚烫的荒唐。

    “熙和,別哭了,这般情状,仿若自此永诀矣。”

    “艾玙,你若肯垂眸看我……这人间万苦,皆成喜乐。”

    “傻话。”

    “艾玙,我不怕生离,不怕死別……怕的是你在人间烟火裏走得太远,回头时,看不见我守在原地的模样。”

    “不会的,熙和。你守着我的归期,我便带着人间的烟火,往你的方向,走得再慢些。”

    当晚,林熙和抱着靛青色锦被站在艾玙床前,一动不动像个木头。

    艾玙没理。

    于是,林熙和开始忙忙叨叨,发尾因仓促而翘得凌乱,却在铺地席时格外仔细,席子边角对齐青砖缝,锦被叠得方方正正。

    艾玙指尖捏着半卷未看完的书卷,唇角忍不住扬起:“林神算子这是……要替我算一卦今夜安寝吉凶?”

    他忽然顿住动作,抬头时眼裏映着烛火的晃影,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不算卦。”

    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怕你趁夜走了”,只把掌心按在铺好的地席上,指腹摩挲着席面纹路,似乎在确认什麽实实在在的东西。

    “守着你。”

    声息温柔如檐角落雪簌簌,尾音却凝着金石般的篤定。

    林熙和躺下地席时,脊背绷得笔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唯有指尖悄悄勾住艾玙床沿垂下的穗子,那穗子是他去年挑的,穗头缀着枚小小的卦符,此刻在夜风裏轻轻晃荡,像极了他此刻悬着的心。

    笨死了,艾玙想。

    “睡吧。”

    艾玙吹灭床头烛火,黑暗裏传来他指尖收紧穗子的窸窣声。

    窗外夜风掠过檐角,带着春雪融化的湿润气息,地席上那人的呼吸渐渐平稳,却始终没松开勾着穗子的手指,就像他始终没说出口的那句话:“怕你不在的夜,连梦都是空的。”

    隔天。

    剑影随云行,风卷侠客衣。

    青崖镇的石碑在身后立成个模糊的点,艾玙数着自己踩过青石板的声响,听着身后四人鞋底蹭过地面的沙沙声。

    没坐马车,没带行囊,五个人就这麽踩着霜色,一直往前走。

    艾玙忽然回头,“熙和,就送到这裏吧。”

    林熙和的脚步滞在青石板上,鞋底与石面摩擦出细微的声响。

    “走了,熙和,再会。”

    林熙和喉咙发紧,机械地点了点头,他就这样目送那抹墨绿身影与众人渐渐重叠,没入跳跃的森然中。

    或许是他灼热的目光穿透了黄昏,又或许是倒映在瞳孔裏的孤影太过凄惶,亦是二者皆有,艾玙故意落后了一步。

    当那抹摇曳的翠竹再度转过来时,林熙和睫毛剧烈颤抖,眼睛亮得惊人。

    “要抱一下吗?”艾玙歪头,笑问。

    林熙和跌跌撞撞冲过去,将对方整个人裹进怀中。

    艾玙身上淡淡的花香与新绿草木的清新混着硝烟味,像是最后一捧即将化尽的春雪,冰凉的手指勾住他后颈,温热的呼吸擦过耳畔:“熙和,我可从来没说过那镇幽枢是块玉。”

    带着恶作剧得逞的轻笑,艾玙轻巧地推开他。

    这次是真的走了,他举起手潇洒地挥了下,“不回头了!”

    向北而行,春的足跡竟追不上车轮碾过的辙印,每一寸向北延伸的旅途都在提前支取春日。

    舟楫过瓜洲,檐角悬着前朝的铜铃,风过时叮咚作响,恍若千年未绝的市声碎在耳畔。

    坊巷间黛瓦鳞次,飞檐斗拱间垂落的紫藤花穗,将青石板路铺成淡紫的锦毯。

    酒旗斜挑处,雕花木窗半掩,隐约透出胭脂香与琵琶弦音。

    运河支流如丝带穿城,画舫载着江南烟雨缓缓驶过,桥洞下摇橹声欸乃,惊起满塘萍碎,涟漪间倒映着朱楼绮户的影子,晃晃悠悠晕染成一幅水墨长卷。

    车马碾过十字街心的汉白玉蟠龙纹,道旁茶肆飘出龙井新香,远处二十四桥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桥畔垂柳依依,似是将昨夜的月光揉碎了,化作万千银线垂在碧波之上。

    艾玙忽地将车窗推开半寸,“真好看,我想下车走过去。”

    他很久都没回扬州了,依然是这般好看。

    邬祉侧目,见少年倚着车栏,发梢被吹得凌乱,眼底却亮得惊人,像是把运河的粼粼波光都敛进了眼底,倒不似初见时的疏离和打量。

    “嗯,好看。”他回。

    “看来我们真的走了很远,春意绵绵……”

    桃花木车栏将艾玙的侧影裁成一幅画,察觉到视线,他顿住,回头盯着邬祉的眼睛:“笑语盈盈。”

    “笑语盈盈?”

    “我说的是你,邬少爷。”

    一进城门,邬家的小厮便来接他家少爷,少爷少爷地跟在后头喊,而且一路上邬少爷长邬少爷短的,艾玙忍俊不禁。

    颠簸声裏,艾玛的尾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少爷,怎麽每次见我都在笑?”

    邬祉没应,突然没头没脑地反问:“饿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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