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噪治静
蓝书蘅控制住云涣后,给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自己怀裏,不停地在他耳边说:“没事的,没事的,会过去的,会好的……”
云涣眼睛已经失焦,双手抑制不住地在发抖,双脚在发麻,他已经听不清蓝书蘅在说什麽,他只能大口呼吸,胸腔剧烈起伏。
这个状态持续了很久才渐渐平缓,他像被抽走了所有魂魄,只剩一具空壳躺在蓝书蘅怀裏,眼角有泪不停歇地滑落,发涩地喉间缓缓吐出几个字,“我好累,让我去走……”
蓝书蘅怕了,他更加用力地抱住云涣,“不要,不要说这些话好不好……我舍不得你,我接受不了,我好不容易才追到你……你舍得留我一个人吗?”
蓝书蘅的泪水滴落在云涣脸颊,云涣抬手摸了一下脸,他分不清是自己的眼泪还是蓝书蘅的,他用尽力气抬手抹去蓝书蘅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我不想这样,我控制不住。”
“我知道,我知道,请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你不要我,难道连小幸运和馒头也不要了吗?”
“我……”云涣闭眼嘆气,随后将脸埋进蓝书蘅怀裏。
他就这麽抱着云涣很久很久,等到他感受到怀中人呼吸逐渐平稳之后,才敢轻轻将他放下,他动作轻的仿佛在放一件极易破碎的艺术品,唯恐一用力就碎了。此时他更怕自己动作一大,怀裏的他就醒了。
蓝书蘅拖着沉重且疲惫的身体挪到餐桌前,桌上的晚饭已经凉了,阿姨已经离开,两只毛孩子碗中的猫粮也见了底。
他就着冷饭一点点吞下冷菜,食之无味,是蓝书蘅此刻最大的感受。脸上冒出的胡渣宣告着他內心的愁苦与烦闷,他不知道该怎样拯救他的爱人。
蓝书蘅一连几日都不敢出门,工作基本全靠线上,不时会有助理拿文件来给他签字,除此之外,他和云涣一样几乎不见人。
云涣出不了门,只好让傅薄之上门看诊。起初几次,傅薄之来他们家都被好好招待,每次来都能吃到美味的闭门羹。
傅薄之对着蓝书蘅苦笑,“兄弟,你老婆挺倔的。来都来了,要不我给你做个心理治疗吧,我看你状态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蓝书蘅瞪了他一眼,“你老婆这样你也好不到哪去。”
一说起他“老婆”,傅薄之也泄了气,“哎,別说了,被皇上冷落了,最近都收不到皇帝的消息。”
“追到了?”
“差一点。”
两人对视一眼,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就这麽无言地坐在客厅思考人生。
“就这麽干巴巴地坐着也不是个事,我之前让云涣画画来着,你带我去看看他的画吧。”傅薄之忽然想到。
“跟我来吧。”
蓝书蘅指着桌上的画稿说道:“看日期这些应该是他最近画的,以前好像都被他收起来了,之前的你需要看嘛?”
“嗯,能找到的话给我看一下吧。”傅薄之研究着桌上的画,抽空抬头看了蓝书蘅一眼。
傅薄之越看眉心的“川”字越明显,“云涣真的很会演戏啊。”
“怎麽说?”蓝书蘅凑到他身边一起看画。
傅薄之将画摊看,按时间顺序摆好,“你看,从这张开始是我对他进行心理治疗的时间,随着治疗时间的推移,虽然我们觉得云涣的情况是有所改善,但是你仔细看就会发现表面美好的画作之下,蕴藏着內心的不安,或者说是黑暗面。比如这张,表面看是一只只蝴蝶在飞舞,但是你拼凑一下看呢,这些蝴蝶构成的轮廓想不想一把滴血的匕首。”
“还有这张,画中人虽然在笑,但是你看他的眼睛裏的这个影子像不像拿着镰刀的死神……”傅薄之没再继续分析细节,“这些都说明他没有真正的决定放下,也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內心对心理治疗并不持积极态度,到底是什麽原因导致的……他以前有没有接触过心理学啊?”
“不知道,我找机会问问吧,现在他开口说话的时间太少了,更別说好好聊聊了。”
“尽快吧,我怕他越拖下去越危险。”傅薄之安慰地拍了拍蓝书蘅的肩,“既然今天依然没什麽结果我就先走了,不用送了。”
“嗯。”
几天之后,还在睡梦中的云涣被一阵“噪音”吵醒,他一睁眼云乐之的一张大脸就浮现在他面前。于是,云涣出现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情绪波动。
云乐之像只萨摩耶一样趴在云涣床边,乐呵呵地说:“哥,你醒啦!”
云涣闭眼嘆气,翻身背对她,懒得同她有任何一句废话。
云乐之也不惯着他,直接上手给他翻回来,“哎呀,你这是干嘛,我都来看你了,你就给我一个笑脸嘛。”
说着,她手动帮云涣扬起一个微笑,“哎,对咯,保持住,我给你拍个照发家族群,这样奶奶她们就就不担心你啦。”
“你来干嘛?”云涣终于开金口问她。
“害,你这问题问的,当时是来看你啦。”正说着,云乐之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根棒棒糖塞嘴裏,还贴心的往云涣嘴裏也塞了一根,“好吃吧,我最爱吃这家的棒棒糖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该吃点甜的了。”
“怎麽样啊,吃了我这个甜心喂的棒棒糖心情有没有好点啊?”云乐之眨巴着期待的大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更恶心了。”
萨摩耶耶表示不耶,抱臂气成河豚,“你什麽意思啊,为什麽情况都这麽糟糕了,攻击力还是这麽强。”
“你到底来干嘛?谁派你来的?这个时间应该是你高考冲刺的紧张阶段,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学习吗?”
“哼哼哼,桀桀桀,哈哈哈,嘿嘿嘿……”云乐之发出反派般的笑声,却被云涣的一个枕头砸在怀裏停止。
“快说。”
云乐之清了清嗓子,推了一下脸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真相就是我申请了国外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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