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人间却陌路
万古悲欢皆泯灭,此身只做无情人。
“你本已断了情根,本应了无牵挂,可今生却还是陷入了爱恨,你可知这是为何?”
“为何?……”
苏玉从梦中醒来,昏黄的烛火映得他的容顏更加俊美,有细密的汗珠从他如玉般的额头上渗出。
“公子,您又梦魇了?”
“无妨。”苏玉自记事起,便开始做这个梦。
只能听见一个声音在问他同一个问题,可每次他都想追问为何,却每次都得不到答案。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作为苏家家主,天下第一琴师,他背负着整个苏家,乃至整个蓟国的命运。
亘古情仇皆泯灭,此身只做无情人。
大苍,畅都,夜雨连绵。
既涤不尽亘古的爱恨,也洗不去经年的梦魇。
苏玉顾不上处理干净月白衣袍上的血污,也不知新得的“断尘琴”究竟藏着什麽惊天大秘密,先是黑衣蒙面人拦路,后是蓟国皇室暗卫追杀,可这裏是大苍国的畅都,他们怎麽也来了这裏?
还好他已趁追兵被暴雨打乱阵型的间隙,将琴藏进了城西破庙的枯井砖缝裏——那处是苏家祖辈在大苍的畅都留下的隐秘据点,寻常人绝难察觉。
而后他故意往相反方向奔逃,本想绕路回驿馆,怎料体內潜伏的“火莲毒”突然发作。
那毒是三年前他为救蓟国太子时所中,需以极寒之物压制,一旦动了內息或心绪激荡,便会如烈火焚身。
方才为摆脱追兵连劈三剑,此刻毒素已顺着血脉蔓延,五脏六腑都似被投入熔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
雨丝如针,打湿了他墨色的发,黏在颈间却丝毫缓解不了那股燥热。
当看到街角“石天客栈”的幌子在风雨中摇曳时,身后隐约传来马蹄踏水的声响——追兵竟来得这样快。
苏玉咬牙提气,足尖点过积水的青石板,借着雨夜的掩护,纵身一跃。
二楼东侧那扇轩窗正开着,裏面飘出淡淡的熏香,他如一只遇险的白蝶,轻盈地掠入雅间,原想暂避片刻调息,却没料到屋內早已有人。
身体刚越过窗棂,手腕便突然被一股力道扣住。
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巧劲,顺势将他往前一带。
苏玉重心不稳,踉跄着跌向屋內的软榻,紧接着,一道清瘦却挺拔的身影覆了上来,将他稳稳压在榻上。
鼻尖撞上对方雪青色的衣料,带着雨后天晴般的清冽气息。
苏玉抬眼,撞进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那人眉梢微挑,眼底盛着几分戏谑,薄唇轻启,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深夜闯空房,苏公子这是想劫色?”
“放开!”苏玉瞳孔骤缩,手腕用力挣扎,却发现对方的手指如铁钳般纹丝不动。
他一生清贵自持,从未与人如此亲近,更何况是这般带着轻薄意味的姿态,当即冷喝出声,俊美的脸上覆了层寒霜。
雪衣男子却恍若未闻,反而俯身更近了些。
两人呼吸交缠,苏玉能清晰看到对方长而密的睫毛,以及眼尾那颗淡如墨痕的莲花痣。
男子的目光扫过他染血的袍角,又落在他因隐忍痛楚而泛红的眼角,嘴角笑意更深:“美人,別生气啊。你看你这满头汗,莫不是跑累了?”
“无耻!”苏玉怒极,体內的火毒因情绪激动愈发肆虐,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他想运功推开对方,可內力刚一催动,丹田处便传来剧痛,四肢百骸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针穿刺,竟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艰难。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登徒子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额角。
对方身上的清冽气息愈发浓郁,那气息不同于寻常香料,倒像是雪山之巅的千年寒冰,丝丝缕缕钻入鼻腔,竟奇异地压下了几分灼烧感。
苏玉一怔,下意识地往那气息更浓的方向偏了偏。
雪衣男子将他这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桃花眼中的戏谑淡了些,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松开扣着苏玉手腕的手,转而轻轻抚上他汗湿的额角,指尖冰凉,触碰到肌肤的瞬间,苏玉忍不住轻颤了一下,那股燥热竟如退潮般消退了大半。
“別动。”男子的声音放低了些,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认真,“你中的是火莲毒,寻常药物压制不住,我这身子恰好能帮你。”
苏玉闻言,心头剧震。
火莲毒极为隐秘,除了他和苏家的几位长老,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眼前这男子是谁?为何会认得此毒?又为何……甘愿用自身寒气为他解毒?
他正想追问,男子却已调整了姿势,侧身躺在他身侧,将他轻轻揽入怀中。
雪青色的衣袍裹住两人,那股清冽的寒气透过布料渗入苏玉体內,顺着经脉游走,所到之处,灼烧感尽数消散,只剩下沁人心脾的凉爽。
苏玉浑身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意识也因毒素退去后的疲惫开始变得模糊。
他靠在男子的胸膛上,能听到对方平稳有力的心跳,像是某种安神的鼓点。
这感觉太过奇异,陌生却又该死的熟悉,就像梦中那句“一个无情,一个无耻,正好凑成一对”,让他心头泛起莫名的涟漪。
“你是谁?”苏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眼皮沉重得几乎要闭上。
男子低头,看着怀中人苍白却依旧俊美的侧脸,手指轻轻拂过他蹙起的眉峰,动作温柔得不像方才那个“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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