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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也知道,那国子学府在咱们皇宫的一角, 所以是另外开门的。只有天德馆才与宫内相连, 可天德馆那边门禁森严,外人不得入内的。所以若是清婳姑娘走了,一定是从国子学府的门走的。可偏偏马车还在外头,她总不能是走出去的吧。”
“国子学府里头,也有人能把马车带进来。”
“只有府首大人和您才能带马车进去啊, 那国子学府的马厩小极了……”说到这,昌宁也明白了。“您是说, 是府首大人给清婳姑娘带走了?他, 他这是不要命了?”
“昨日不是叫你派人盯着……”
“府里的暗卫都被您派出去了, 今日才能回来。奴才昨日让手底下几个人跟了一圈, 今日, 今日还没来得及派人……”谁能想到他真的能干出这种不要命的事啊, 昌宁又悔又急, 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耳光。
林揽熙脑子的一根弦绷得紧紧的,他一把扯下腰间的玉环递给昌宁:“等暗卫回来已经来不及了。我亲自回太子府带些人手出来,你拿着玉环去找皇祖母,让皇祖母派些人手给我。”
“陛下不是在这?”昌宁不解。
“老头子的人手被人盯得太紧。一旦真有什么事传出去,清婳的名节便会受损。皇祖母整日颐养天年,没人会在意她的宫里多什么人或是少什么人。你快去,晚了就提头来找我。”
昌宁很少见到自家主子这样恶狠狠的模样,却又为他如此忙乱之中还能想着清婳姑娘的名节而惊讶。他甚至觉得,即便清婳姑娘名节受损,以自家主子现在这幅状态,也不会厌弃了她。
昌宁不敢再多想,两条腿死命捣腾起来。而林揽熙则带着人手先跑了一趟京兆尹处。京兆尹瞧见太子爷,十分意外。
“徐府有多少个庄子,赶紧把名册拿给我。”林揽熙连马都没下,死死拽着缰绳问道。他身后尘土飞扬,不知跑得有多快。
京兆尹怔了怔神,赶紧命刚进门的小厮跑出来,而后双手递过去一张纸道:“方才太傅府刚刚来人问过,徐府的庄子都在这了。”
“所有人名下的都在这?徐夫人的,还有那位,有个什么扬州女子的。她爹爹临走,不可能不给她留些产业。”
“您怎么知道?徐府那位通房……”京兆尹话说了一半,便见到林揽熙眼里几乎已经急躁得出了杀气,他不敢再犹豫,赶紧亲自回去翻到了那位通房名下的庄子。幸亏方才太傅府来人寻过,要不然万万不能找得这么快。
京兆尹屁颠屁颠地把名册递过去,林揽熙看了几遍,便把名册重新扔回去道:“传太子令,把徐府围了,任何人不得出。”
“是。”京兆尹立刻俯首答应。
林揽熙的马鞭在空中一卷,很快便又是一阵尘土飞扬。
身后的太子府侍卫长跟上去,问林揽熙要往何处去。
“太傅府一定已经查过徐府。要是人在徐府,他们定不会来这讨要庄子的名册。所以现下人一定不在盛京城里,而在周边的庄子里。太傅府索要的是徐府的庄子,可见他们已经派人去搜。现下只有那位通房的庄子被漏下,咱们便往那边去。”
侍卫长与身后的几人彼此交换了眼神,很快明白过来。主子要的是人无事,而并非一定要做那个救美的英雄。
李清婳最先看见的是徐铭洲的娘亲卢氏。她穿得比从前华贵许多,只是人瘦了一圈。瞧见李清婳醒了,她两手交叠放在膝上,笑吟吟道:“婳婳你醒了?晚上想吃些什么,舅母着人给你做。对了,你爱吃海味是不是?今儿正巧有上好的甜虾。”
“我为什么会在这?”李清婳的眼里很是防备,并没有答卢氏的话。
卢氏呵呵一笑,“不是你说想跟你表哥来庄子上看看吗?”
“来庄上看看?”李清婳忽然一慌。她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进了府首的茶室,而后抿了一口茶。
“我要回太傅府。”李清婳想抬起双腿,然后那双腿根本半点力气都没有。她能动的,此刻也只有嘴唇罢了。
“明早自然会送你回去的。”卢氏毫不犹豫道。
“我今日就要回去。”李清婳坚持。卢氏抿了抿鬓角的碎发,笑着拎起身边的一壶熟水往她的杯盏里倒去。待倒得一半,她方道:“婳婳,舅母知道你是个聪明的。既然是个聪明的,为什么不能让事情变得简单一些呢?你现在想一想,除了听话,你还有什么路可走呢?”
卢氏眼里的疯狂让李清婳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什么危险的境地。她不敢相信,从小对自己百般宠爱的舅母此刻眼里毫无感情,更不敢相信是青梅竹马的徐铭洲将自己领到了这里。
透过窗纸,能看出外头的天已经渐渐擦黑。这样说,自己已经在这里躺了一个下午了。她想起身,却依然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卢氏一脸看热闹的神情坐在旁边。
李清婳顿时明白了这母子二人的主意。
慌张漫山遍野般袭来。她死死咬住嘴唇,眼里很快泛出晶莹的泪珠。“舅母……”
“你别求我,求我也没用。”卢氏摆摆手。她从小就看不上李清婳这种怯懦胆小的样子,强迫自己忍了这么多年,她可不想再忍下去了。外头恰好传来一位小厮的声音,卢氏便不耐烦地走了出去,留下李清婳一个人在房间里。
她没忘了把门紧紧锁好。
听着门锁的声音,李清婳的心渐渐变得冰凉。是啊,与这种人谈感情是没用的。只怕从自己和娘亲罚她们禁足的那时起,她们就盼着这一日了吧。
房间内没有点一盏烛火,身下的软榻也是冰冷的。李清婳仰面躺在榻上,看着上头寻常的纱缎,忽然意识到,徐铭洲其实从来都没喜欢过自己。
泪珠从她的雪肌上滑下来,落在乌黑的发丝间,如一颗晶莹的珍珠。珍珠从温热变得冰冷,只需要一瞬间的功夫。
李清婳想,娘亲大概要急坏了。父亲也要急坏了。甚至连燕儿也会急得直哭。然后呢?他们会发现自己吗?如果不会的话,事情会朝着哪一步发展去呢?
李清婳不敢想。可卢氏的话其实说得很明白了。徐家,是打算把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借此要挟太傅府,把自己嫁给徐铭洲。
真有趣。她们大概不知道娘亲的脾气。可这招,的确胜算很大。李清婳不敢想,今晚,会是一个怎样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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