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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的男人忽然出声道：“宁璇是吧，挺沉得住气，抬起头来。”

    宁璇好似惊弓之鸟，依言猝然抬眸，对上成帝的眼，又飞快地垂下。

    男人的神情深沉，像笼在云雾中。

    只一眼就足以惊心动魄，宁璇提醒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

    毕竟这位九五至尊绝不是可以轻易糊弄过去的。

    成帝端详了她一会儿，道：“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但波诡云谲的皇宫里，一副好皮囊有时不见得是什么优势。

    宁璇连忙低头：“陛下谬赞，奴婢姿容不过平常，唯恐污了陛下的眼。”

    成帝却不接她的茬：“难不成你觉得是朕看走了眼？”

    一句轻飘飘的反问，但左右都是坑。

    假使答是，宁璇便打了他的脸；假使答否，宁璇前一句话又成了胡言。

    宁璇索性不踏入两难境地：“奴婢岂敢质疑陛下，只是宫中鲜妍好女多如繁花，各有千秋，奴婢在其中确实算不得出众。”

    闻言，成帝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

    “好一副伶牙俐齿，怪道太子他那般亲重你。”

    这话直截挑明了他对她行事的不满。

    宁璇将头压得更低：“奴婢万万不敢当。”

    “奴婢只是在本分内伺候殿下，绝无他想。殿下仁厚，待几位宫女都是极好的。”

    “宁璇，”终究是阅历差了一大截，她实在听不出他对自己的回答是否满意，“朕以为你是聪明人，应当能够想明白朕传你过来的缘由。”

    “听闻你背后的伤已然养好了？”

    男人图穷匕见，将威胁的话放到明面上来讲。

    宁璇的额角狠狠一跳：“是，已经大好。”

    “你可会怨朕那日对你降下惩处？”

    宁璇：“是奴婢做错了事，陛下罚奴婢也是应该的。”

    自她进来到现在，成帝总算是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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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点笑意，仿佛满意她的上道。

    “奴婢愚钝，还请陛下明示。”宁璇继续叩首请求。

    “跪累了吧，先起来，朕慢慢同你交代。”

    他又变成了一位体恤宽容的君主，但见识过他阴晴不定真面目的宁璇，无法掉以轻心。

    打一棒，再奖励个甜枣。

    男人深谙如何驯服人为自己所用。

    宁璇仍旧恭谨地跪在地上：“奴婢这样恭听便好。”

    果不其然，成帝施舍完圣恩，不再坚持让她起身，悠悠然坐回高位。

    “明人不说暗话，朕希望你能替朕盯着太子殿下的一言一行。一旦太子那儿有任何异动，你便速速通传于朕。”

    宁璇颇有些不得其解，对方不是已经有夏封作为耳报神了吗？为何要让自己做重复的事情？

    此外，他为何要监视钟晏如呢？

    是出于关心，还是另有企图，宁璇无从得知。

    近日林岱渊一事以及钟晏如的性情大变浮上她的脑际，都在指向一种可能

    ——难道说他们父子间有什么龃龉，离了心，才让他对自己的亲子生出防备之心？

    电光石火间，钟晏如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痴话都被串联起来。

    她终于会过意，少年为何会极度缺失安全感，为何会要她许诺永远站在他那边。

    但此刻不是揣测宫廷秘事的好时机，成帝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奴婢唯恐自己笨手笨脚，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潜意识里，宁璇直觉这不是件好差事。

    且不说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阴谋，单说钟晏如是否能接受她的“背叛”。

    宁璇不用细想，都能猜到钟晏如会有多不满。

    她总归是要在东宫内行走的，惹恼了钟晏如，百害而无一利。

    成帝弯起唇瓣，不咸不淡道：“皇宫内不需要无用之人。”

    宁璇听得脊骨一寒，知晓她如果想要活命，就必须应承。

    “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解忧。”

    她的改口让男人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你将事情做得好，朕不会少了你的赏。”

    她贪图的能是那些身外之物吗？

    宁璇憋着一肚子的无可奈何，朝成帝道：“奴婢多谢陛下信任。”

    “你平日若不方便过来复命，可以去找夏封，他会极力助你成事。”

    “是。”宁璇一味地顺着他的话讲。

    “行了，这儿暂且没旁的事了，”成帝拂袖道，“夏邑，你带她出去吧。”

    宁璇原先还纳闷，不过短短几步路，哪里就需要劳驾夏邑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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