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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他不信,只要他动摇,自己不介意为此再使用一点封建迷信的手段。

    郑崇和沉默一瞬,不疑有他:“你说的金矿在哪里?”

    陈蝉抬眉,他立即意会,将人引到案前。本欲研墨,但这屋里实在简陋,谁能想到风花雪月,翻云覆雨一概没有,倒先要上纸笔,他只能招来下人,就近采买了来:“你说的最好是实话。”

    “以郑少爷的本事,一试不就知真假。”陈蝉落笔,描出青州舆图,在两处地点飞快标记,一副倒背如流的模样,转手塞进郑崇和怀中:“顺着热泉和石英石去找岩层矿脉。”

    郑崇和知道他从没去过青州,再无半点怀疑,只有待事成的兴奋。

    “你去办。”

    他将舆图交给亲信,再三叮嘱,陈蝉见那人要出门,顺口叫住,又拿出了一张纸递上,并道:“还请帮我另寻一物。”

    郑崇和先手抢过来看:“这是什么?”

    只见那图上黑漆漆一团,旁边几行小字批注,详细写着出处,特征以及采集手法,并附一手令,索要一处场地起高炉。

    陈蝉道:“煤炭。”

    瞧他一副不客气的模样,郑崇和又爱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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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不住挑眉:“我的人你倒是用得顺手。”

    陈蝉道:“这不正说明我十拿九稳。”

    此言一出,郑崇和十分受用,便将那张纸扔回去,轰走办事的僚属,大门一关,忍不住上手去蹭陈蝉的脸。

    陈蝉不动声色避开,眼睛里的嫌恶一闪而逝:“如果要开山挖矿,光靠人力是不够的。”

    在遇到陈蝉之前,他们都没有听过甚至见过所谓的金矿脉,黄金极度稀缺,即便生于大富大贵之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金条,不过是仓廪较普通人丰实,浪里淘金尚且艰难,何况挖山里的金子。

    郑崇和不得不正视起来:“那当如何?”

    “我可以帮你制造一些器械。”

    “器械?什么样的器械?”

    陈蝉略一思忖,心道若和他讲机械原理,他恐怕不懂,便做了个类比:“比之巢车、云梯、饿鹘车,能叫你事半功倍。”

    “就凭你?”

    郑崇和上下扫视他,那些攻城器械他自小打交道,深知其威力,显然不太相信他能比肩公输。

    “七年前,华氏一族在吴郡起兵,正是由崔郑两家平乱,这一仗打得艰难,他们武器配备如何,想必你们最清楚,你猜他们长兵短剑为何如此坚固锋利?你替我找一些煤粉煤饼来,只要我能炼焦,便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器械也就罢了,竟还能锻铁,这可不得了!

    他随叔父逐鹿天下,届时不论是与台城最精锐的禁军,还是与崔俨手下的崔家军,必有苦战,三方势力都不成碾压之势,正缺可以打破格局的良方,只是,这病秧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如何学来秘法?会不会是在骗自己?

    郑崇和心里打起鼓来:“真敢夸海口,若有这等本事,你怎不给本家用?”

    “这些年我颍川陈氏,俨然已是世家之首,朝堂之上无可匹敌,何必为此自断前程?我若将这大逆不道的法子拿出来,岂不是成了华家第二,你若不信,尽管查去。华家当年被诛,长房长子华灵璧定罪之中,便有私自锻铁一条。”

    “华灵璧以行书名冠京都,平日只爱清谈斗草,他之所以能成事,是因为偷了我的方子——我十二岁写的方子。可惜成也在此,败也在此,虽能造利器,最后却又因利器而亡。”

    陈蝉的目光沉甸甸的,当年那方子为何会被华家拿去,又怎么被华家拿去,至今尚未有结论,而陈家当时正腾云而上,他更不敢声张,最后眼睁睁看着华灵璧因为他的方子,惨遭车裂而死。

    过后的两三年,他总在血泊梦境中醒来,本已大好的身体,又渐起沉疴。

    郑崇和的注意力却强留在一十二上,脑中恍如山崩地裂,炸得他踉跄退步。

    他刚才说什么?十二岁?十二岁就能造出精良铁器?那现在呢?难不成崔俨能屡战屡胜就是因为他?

    不不不,不可偏听偏信,他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岂非很没有面子。

    郑崇和清了清嗓子,正要允他煤饼的事,决定先用开矿做试金石,便听陈蝉道:“只要你帮我离开兖州,我就将我所长双手奉上。”

    看吧,他说什么来着,这小子也并不是没有谋算,他的话只怕真真假假。

    郑崇和的心思转得很快,预备先假意答应下来,等青州那边传回消息再做决定,届时放不放人还不是自己一句话,不过就凭他这张脸和这颗脑袋,若金矿一事所言非虚,那他这辈子也别想离开兖州,至于铁器,人到了自己手上,还不是任由自己搓圆捏扁,不怕他不招。

    “……嗯,那是自然,不过送你离开这事,还需从长计议,这地方腌臜,要不你先同我离开,咱们回府上慢慢详谈。”

    这人不懂收敛,□□太盛,目光过分直白,比起崔俨实在太蠢,陈蝉看得倒胃口,冷笑道:“假使我跟你走,崔俨回到瑕丘不见我,你当如何?你调开了我的护兵,真觉得他眼瞎耳聋一点都查不到?你对兖州有实际控制权吗?”

    一连三问戳他肺管子,郑崇和脸色难看得像吃了大粪。

    陈蝉又道:“就算你不怕他,就算贵府上如铜墙铁壁,但如果你再大张旗鼓开山挖矿,你觉得他真的会坐视不理?恐怕他只会一下子就会联系到你我身上,倒不如……”他顿了顿,见身前的人有所动摇,才续道,“让我回去。”

    “不瞒你说,这些日子我与崔俨胶着力争,未有结果,他才将我拘着,是以我并未将金矿的位置一五一十全告诉他,我可以给他假图,给你真图,迷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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