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秒外的记忆(十六)
卫婉不止给周雯静买了荼蘼花,还有別的花花草草。不过周雯静只偏爱荼蘼花,其他的周雯静在照顾荼蘼的时候会顺带着。
卫婉对侍弄花草并无兴趣,她买回这些,仅仅是因为周雯静喜欢。看着周雯静专注地给那株荼蘼松土,指尖沾满泥土却神情安然,卫婉心裏会升起一种奇异的平静。
周雯静摔碎的那个旧手机,卫婉曾提出给她换个新的,当时周雯静正盯着电视屏幕,上面恰好播放着儿童电话手表的广告。她转过头,指着广告裏色彩鲜艳的手表,眼神清澈地对卫婉说:“你给我买这个吧。”她顿了顿,补充道,“这样,你就能天天看着我知道我去哪儿了。”
卫婉闻言,不由得失笑,心底却泛起一阵复杂的涟漪。她伸手捧住周雯静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疤,语气带着无奈的宠溺:“宝宝,你这样让我怎麽好好治病?”她指的是自己那病态的控制欲,周雯静这种近乎主动献祭般的顺从,简直是在滋长她的心魔。
周雯静茫然地眨眨眼,似乎不太理解卫婉话中的深意,但她习惯性地凑过去,在卫婉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自从上次那个带着泪痕和泥土气的吻之后,她就特別喜欢这种亲密接触。比起冰冷的手铐和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她更喜欢亲吻和拥抱带来的温暖和实在感。
她喜欢黏着卫婉,喜欢肌肤相贴时感受到的卫婉的体温和心跳。她喜欢卫婉,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愿意用一切方式来维系这份连接,哪怕这种方式在旁人看来扭曲不堪。
卫婉看着周雯静又回去认真侍弄她的荼蘼花,开口道:“我下午要出去一趟。”公司堆积的事务需要处理,而更重要的是,方於舟那边,她还没彻底收拾干净。
“你去吧,”周雯静头也没抬,很快地回答,“我会乖乖在家的。”语气温顺得没有一丝波澜。
卫婉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心裏明镜似的。周雯静总是这样,用一种近乎天真无辜的姿态,纵容甚至鼓励着她的控制欲。卫婉逐渐意识到,沉迷于这段扭曲关系的,从来不止她一个人。她们像两个共谋者,一起搭建着这座名为爱的囚笼。
她沉默片刻,忽然伸出手,牵起周雯静那只沾着泥土的手,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你跟我一起去。”
周雯静愣了一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那讶异便被一种细微的、难以察觉的亮光所取代。她没有问为什麽,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放下小铲子,准备去洗手。
卫婉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心裏那份因要暂时放她出门而产生的焦躁,奇异地被一种更坚实的掌控感所取代——不是用手铐,也不是用监控,而是用这种牵着手、将她带在身边的方式。而周雯静,似乎也同样需要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来确认自己的存在和价值。
她们都在用自己病态的方式,索取和给予着对方需要的东西。这条路走得歪歪扭扭,但至少,她们的手牵在了一起。
“卫婉!你疯了吗?你敢绑架我!”方於舟被关在这个昏暗的仓库裏已经一天了,又饿又怕,一看到卫婉进来,积压的恐惧瞬间化为虚张声势的怒吼。
卫婉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捆在椅子上、狼狈不堪的方於舟,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嫌弃:“啧,说的真难听,嘴真臭。”
她倾下身,与方於舟惊恐的双眼平视,声音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那天约我下午三点,是想干什麽呢?嗯?”
果不其然,方於舟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强撑着狡辩:“我……我只是约你出来敘敘旧!谈谈合作!”
“敘旧?谈合作?”卫婉勾唇一笑,那笑容美艳却毫无温度,“巧了,我今天也是来找你敘敘旧的。”她直起身,环顾了一下这个密闭的空间,“怎麽能用绑架这麽难听的话来说呢?我们不过是……换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
方於舟见装不下去了,索性撕破脸,色厉內荏地威胁:“卫婉我告诉你!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卫轩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瞧!”
卫婉像是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竟然真的笑出了声,笑得肩膀都在抖,笑得她肚子疼。“卫轩?呵,他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泥菩萨过江,谁还管你这条哈巴狗的死活?”她止住笑,眼神变得锐利而轻蔑,“我倒是好奇,你是怎麽勾搭上卫轩的?卖屁股?啧,卫轩居然男女不忌,我真是没想到,口味这麽重。”
这极具侮辱性的话彻底激怒了方於舟,他挣扎着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嘴裏不干不净地骂着。然而,他刚有动作,一只脚就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胸口,将他连人带椅子再次踹翻在地!
方於舟痛呼一声,抬头看去,只见周雯静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卫婉身后。她脸上没什麽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裏,就像一头随时会扑上来撕咬的恶犬,守护在主人身旁。方於舟一看到她,就觉得自己的肋骨又开始隐隐作痛,顿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卫婉也没打算对方於舟做什麽太出格的事,她只是慢条斯理地,将周雯静那天受的伤,原封不动地——甚至加倍地——还给了他。拳脚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和方於舟的惨叫在仓库裏回荡。期间,卫婉的言语羞辱也从未停止,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踩得粉碎。
最后,卫婉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着地上如同烂泥般的方於舟,冷冷地丢下一句:“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了。你继续滚回去当卫轩的狗,以后少在我面前晃悠。”她顿了顿,弯下腰,凑近方於舟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不然,我让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疯子。”
说完,她不再看方於舟一眼,转身拉起周雯静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仓库。
方於舟瘫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剧痛,脸上混杂着血污和泪水,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当初究竟是惹上了两个怎样不计后果、偏执成狂的疯子。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他淹没。
收拾完方於舟,卫婉觉得连周围沉闷的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畅快。她心情大好,下意识地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想要感受这份“清新”。
结果,冬日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喉咙,呛得她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
旁边的周雯静看到她这副狼狈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卫婉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脸颊还因呛咳泛着红晕,听到笑声,立刻佯装恼怒地瞪向周雯静:“你笑什麽!”
周雯静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和气鼓鼓的样子,眼神软软的,带着清晰的笑意,诚实地说:“你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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