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
按计划,黎愁与云涯原是打算到茶园与李北雁沟通一番。可是,就在二人临出发前,却有两名稀客来访。
将沈含熙与孙繁迎进门,云涯亦是十分惊诧,一来是自从遇刺后,他与沈含熙已许久未见,二来是如此关键时刻,二人为何主动前来?
但沈含熙很快就告知了来意,“先前听说大少爷与你遇刺,加上你许久不来茶铺,我们也是非常担心。”
说着,沈含熙便难为情地低了头,“只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这两手空空的,真是不好意思。”
替二人倒了水,云涯含笑道:“你和我哪裏要讲究这麽多,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见云涯替自己开脱,沈含熙更觉面上一热,“本就应该早点来看望的,一拖再拖,连孙繁都看不下去,昨日可劲劝我前来一趟。”
“哦?”闻言,黎愁与云涯这才向一旁的孙繁投去目光,只见其一副拘谨模样,嘴角挂着一抹略带僵硬的笑。
发觉二人正瞧着自己,孙繁这才壮着胆子开口:
“我看含熙近来寝食难安的,也知道他挂念着大少爷和云公子,不知大少爷的伤可好了些?”
“已经痊愈了,谢谢。”
黎愁说着,又将话题引到了茶铺上,几人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只是在此期间,不知是否初次到黎家的缘故,孙繁总显得有几分坐立难安,渐渐地也就退出了话题。
等沈含熙发觉时,孙繁这才难堪一笑,“我身体不舒服,想去趟茅房……”
“我叫人带你去。”
“不用了,”孙繁拒绝了黎愁的好意,径直起了身,“不好意思你们先聊,我去去就回。”
或许孙繁身体是真有些不适,三人在说说笑笑中等待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孙繁回来。
就在沈含熙按捺不住欲前去寻找时,才见孙繁脸上惨白,行色匆匆地入门而来。
见状,黎云二人对视一眼,按下不表。
但沈含熙却是一脸担忧:“脸色怎麽这麽差,你没事吧?”
哆哆嗦嗦地,孙繁一手抚着腹部,吞吞吐吐道:“我肚子有些疼……”
“请个大夫来瞧一瞧吧。”云涯急忙提议。
可孙繁还在勉强:“不,不用,我歇歇就好,只是,坏了大家兴致。”
事到如今,谁也没了谈天说地的心思,应孙繁的要求,沈含熙也只能带着他回到茶铺。而黎云二人能做的,也只是派辆马车护送二人。
然而,沈含熙和孙繁前脚刚离开,黎愁与云涯后脚立刻行至书房。
匆匆翻开放置在书案上的账簿,黎愁与云涯相视一笑——果不其然,这账簿的确被人调换过。
“走,我们该去茶园见一见李北雁了,黎殇还在等我们呢。”黎愁一面说,一面从书架底层翻出一本与方才书案上的账簿一模一样的账本。
原来,黎云二人早知黎殇在发觉账本消失后会做些小动作,只不过,二人没想到替黎殇冒险之人竟是孙繁。
想到孙繁上一世不管不顾举报黎家贩卖私茶一事,黎愁与云涯不免也有些疑惑——按事情目前的发展,孙繁明显与黎殇站在同一条船上,那为何孙繁会忽然觉醒,与黎殇决裂?他们二人之间又发生了什麽?
总之,孙繁的插手让事件越来越扑朔迷离,但黎云二人也明白,无论如何,目前最主要的,便是斩断私茶案。
事不宜迟,二人马上出发,动身前往茶园。
距黎愁与云涯上次前来茶园,已有几月有余,但茶园依旧是一片绿意盎然,到处散发着生机勃勃。
由于二人此次来得突然,前来迎接黎云二人的李北雁是头带着竹帽,手心缠着布条,身上沾着点点泥土,连衣着都来不及换。
听人道二人来访,李北雁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着急忙慌地前来相迎后,她这才不得不确定这一事实。
“快快随我前来!”帽子一摘,布条一扯,李北雁笑意盈盈地招呼着二人一同来到上次来过的茶棚下。
“两位公子怎麽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突然来访呢?实在是叫北雁措手不及啊,”李北雁一边煮茶,一边疑惑问道,“可是茶铺有何要事?不过,怎麽不见黎二公子呢?”
黎愁与云涯此行的确是为了茶铺,也无意与李北雁兜兜转转。见周围无人,黎愁径直拿出账本,开门见山:“此行我们专为李姑娘而来。”
说着,在李北雁惊诧停顿的剎那间,黎愁已经翻开了账本,“不知李姑娘可知这账本记的是何种买卖。”
“这……”惶恐间,李北雁手中的瓷杯倏地掉落。这账本按日记录,既有收又有售,密密麻麻一时也叫人看不出重点。但那个特殊的符号,是李北雁一眼便心知肚明的。
在桌上滚动一圈后才被人扶起,云涯定定地看着李北雁,看着对方那震颤的瞳孔与颤抖的指尖。
“李姑娘,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来告知一句,贩卖私茶,可不是什麽小事。”
“你,”李北雁不可置信的目光在云涯与黎愁身上转了又转,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黎殇告诉你们的?是他叫你们来……”
“不,实际上,是我们自作主张前来的,”黎愁收起账簿,缓缓道,“如今官府对于茶业的管控程度是与日俱增,这私茶是万万行不通了。”
“你们来此,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错。”
“呵呵,”李北雁将煮好的茶为面前两位不速之客满上,苦涩一笑,“我倒没想到对茶铺不闻不问的黎大公子还有如此心思,竟然带着账本来质问我。可你为何不问问自己的亲弟弟?问问他为何要与我狼狈为奸,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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