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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暧昧拉扯·无声的告白 (第41-60章)
第47章:假寐
总决赛前夜。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浓雾,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江逾顷躺在公寓的床上,辗转反侧,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大脑却异常清醒,像一架失控的机器,不受控制地反复预演着明天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走音、忘词、设备故障、甚至是……面对成千上万观众和镜头时,那无法抑制的紧张。
他闭上眼,试图数羊,脑海裏却浮现出代承霁在彩排时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那人似乎永远游刃有余,仿佛没有什麽能撼动他分毫。对比自己的焦躁不安,江逾顷心裏莫名生出一丝挫败感。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极轻地推开了。
江逾顷立刻屏住呼吸,僵硬地维持着侧躺的姿势,闭上眼睛,装作已经熟睡。他不知道代承霁为什麽突然进来,一种微妙的、不想让对方察觉自己失眠的別扭心理,让他选择了伪装。
脚步声很轻,踩在地毯上,几乎听不见。但他能感觉到,代承霁走到了床边,停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注视感。江逾顷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或许还有……別的什麽。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让它听起来均匀绵长,像真的睡着了一样。心脏却在胸腔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生怕这擂鼓般的心跳声会出卖自己。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
代承霁没有离开,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在江逾顷快要维持不住平稳的呼吸,睫毛也开始微微颤动时,他感觉到床垫另一边微微下陷——代承霁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江逾顷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一瞬,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依旧紧闭着眼,假装对身边多了一个人毫无察觉。
代承霁似乎也没有打扰他的意思,只是安静地躺在他身侧,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
江逾顷能清晰地闻到代承霁身上那熟悉的、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点点沐浴后的湿润水汽,丝丝缕缕地萦绕在鼻尖,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能听到对方近在咫尺的、平稳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像沉稳的节拍器,与他自己那有些慌乱的心跳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为什麽过来?
是发现自己没睡好吗?
还是……他也紧张?
这个念头让江逾顷心裏微微一动。原来,无所不能的代承霁,也会有需要陪伴的时刻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一只温热的手,极其轻柔地、带着试探性地,覆上了他放在身侧、微微蜷缩着的手。
江逾顷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裏蹦出来。他强忍着没有动弹。
那只手先是轻轻覆盖着,然后,修长的手指缓缓嵌入他的指缝,以一种不容拒绝又异常温柔的力道,与他十指紧扣。
掌心相贴,温度传递。
代承霁的指尖带着一点点微凉的夜意,但掌心却是滚烫的,那热度顺着相贴的皮肤,一路蔓延,仿佛要熨帖到他躁动不安的灵魂深处。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握着她的手。
然而,就在这无声的牵手中,江逾顷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沉稳而强大的力量,正透过那紧密相连的指尖,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那是一种无声的承诺,一种“我在”的篤定。
奇跡般地,他脑海中那些纷乱嘈杂的预演和担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去,渐渐平息了下来。狂跳的心脏,也仿佛找到了依循的节奏,慢慢恢复了平稳。
原来,他需要的,从来不是什麽安慰的话语。
只是这样安静的陪伴,和这坚定不移的牵手。
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沉重的眼皮也开始打架。在那令人安心的雪松气息和掌心传来的温热包裹下,江逾顷一直强撑着的意识,终于开始模糊。
他忘了自己在假寐,忘了身边的男人可能洞悉一切。
在彻底沉入梦乡的前一刻,他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回握了一下那只与他紧扣的手。
然后,他感觉到,那只手的主人,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极轻、极柔的吻,落在了他的发梢。
像是一片羽毛拂过,带着无尽的珍视。
江逾顷的嘴角,在黑暗中,无意识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安心的弧度。
这一次,他是真的睡着了。
呼吸变得深长而均匀,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甚至不自觉地朝着热源的方向微微蜷缩。
听着身边人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代承霁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侧过头,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着江逾顷毫无防备的睡顏。
那双总是带着清冷或倔强的眼睛此刻安静地闭着,长睫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嘴唇微微张着,看起来乖巧得不可思议。
代承霁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了许久,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有心疼,有温柔,还有一种近乎贪婪的守护欲。
他当然知道江逾顷在假寐。
从他僵硬的身体和那故作平稳的呼吸裏,他就察觉了。
他没有戳穿。
只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没关系,紧张是正常的。
没关系,有我陪着你。
没关系,天塌不下来。
他轻轻收紧了与之十指相扣的手,将两人交握的手轻轻拉到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对方掌心传来的、逐渐变得平稳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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