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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依附的游魂,在每个身份之间徘徊,却哪个都不属于。
下课铃响,他逃也似的离开教室。在走廊裏,他撞见了同班的冯俊霞。女孩看着他,欲言又止。
"姜小早,"她最终还是开口,"学生处在统计贫困生补助名单,你......要不要申请?"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摇头:"不用了,谢谢。"
冯俊霞嘆了口气:"你別硬撑。大家都看得出来你很辛苦。"
这句话比任何怜悯都更让他难堪。他寧愿被忽视,也不愿成为別人口中的"那个可怜人"。
中午他去了刘教授办公室。今天要完成推广方案的初稿。对着电脑屏幕,他一个字也写不出来。那些华丽的辞藻像鱼刺般卡在喉咙裏。
"怎麽?没灵感?"刘教授端着茶杯走过来,"小早啊,做我们这行,要学会把平凡的东西包装出价值。那个食品厂的产品很普通,但我们要让消费者相信它不普通。"
他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突然问:"教授,如果我们明知道一个东西没那麽好,还要把它说得天花乱坠,这算不算欺骗?"
刘教授的笑容淡了些:"这是商业传播,不是学术论文。你要学会区分。"
这时,刘教授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语气亲热:"李总啊,放心,方案一定让您满意......那个发票的事好说......"
姜小早低下头,手指在键盘上收紧。他想起父亲常说的话:"咱们穷,但不能穷了骨气。"可现在,他正在一点一点把自己的骨气磨平。
傍晚去医院时,他发现母亲的脸色特別憔悴。
"妈,你怎麽了?"
母亲勉强笑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后来他从护士那裏得知,母亲为了省钱,连续几天都在吃从家裏带来的冷馒头。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像个罪人——
如果他足够强大,母亲何至于此?
晚上七点,他准时出现在工厂。汪无限看到他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你该休息。"汪无限说。
"需要钱。"他简单地回答,戴上指套站到工位上。
今晚的流水线速度调快了。塑料外壳像子弹一样射来,他必须全神贯注才能跟上节奏。但疲惫像潮水般涌来,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手指的动作也变得迟钝。
"不良品!又是不良品!"领班的怒吼在车间回荡,"姜小早,你这个月第几次了?"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休息时,他独自坐在角落的条凳上,连去接水的力气都没有。王姐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洗好的苹果。
"学生仔,"王姐在他身边坐下,"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在省城读大学。"
他机械地咬着苹果,食不知味。
"他从来不知道我在这裏做什麽,"王姐的声音很轻,"每次打电话,我都说在办公室做文员。"
他转过头,第一次认真打量王姐。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大姐,眼角已经爬满了细密的皱纹。
"为什麽......不告诉他?"
王姐笑了笑:"当娘的,谁不想在孩子面前留点体面?"
体面。
这个词像针一样扎进他心裏。为了维持那点可怜的体面,他在学校隐瞒打工的事,在工厂隐瞒学生身份,在刘教授面前隐瞒真实想法。他活成了一个满是裂缝的瓷器,随时都可能碎裂。
凌晨两点,意外发生了。极度疲惫的他一时失神,手指被传送带夹了一下。虽然及时抽回,但中指指甲已经淤血,疼得他冷汗直冒。
汪无限第一个冲过来,抓过他的手检查。
"去医院。"汪无限的语气不容反驳。
"不用......"
"我说去医院!"汪无限罕见地提高了音量。
附近的工人都看了过来。领班也走过来,脸色难看:"又怎麽了?能不能少惹点麻烦?"
汪无限冷冷地看了领班一眼,那眼神让领班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我送他去医务室。"汪无限对领班说完,拉着姜小早就走。
厂区的医务室裏,值班医生简单处理了伤口:"指甲可能会掉,最近別碰水。"
姜小早看着被包扎好的手指,突然笑了。
这算什麽?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还笑?"汪无限瞪着他。
"就是觉得......很荒谬。"他止住笑,声音低沉,"我这麽拼命,到底是为了什麽?"
汪无限沉默地看着他。医务室的灯光很暗,把他棱角分明的脸映得格外深刻。
"为了活着。"
良久,汪无限说:
"虽然活得像条狗,但至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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