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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

    他在找兴瞳。

    潜意识裏他始终知道兴瞳为什麽和自己分开。

    他知道那些隐藏在迷雾中的暗影就是罪魁祸首。

    米奇和莉莉丝觉得他是因为在乎才愿意拼命，岳山原也一直这样说服自己，可直到今天他才恍然明白，原来这些镇民的死活对他来说只有着最微不足道的意义。

    岳山原自嘲一笑。

    兴瞳却好像知道他要说什麽似的，踮起脚贴住他的脸颊。

    无论触手还是蝴蝶似乎都不太会接吻，于是他就这样贴着，好半天，试探着舔了下男人的唇/缝。

    岳山原停顿片刻，反过来擒住他，盯着那双浓黑的眼睛裏再一次染上水汽。

    兴瞳一边努力吸入空气，一边想——他本来就是诞生于未知的恐怖生物，20年前就应该坠入黑暗。可当初他的同源意识终于找上门时，他不知道为什麽选择了拒绝，拒绝以后还挥舞着触手上的毛线套，把自己炸成了一块一块碎片。

    休息室外，嘈杂的人声逐渐远去。

    兴瞳看向岳山原，他的眼神平静。

    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如果不成功，最坏的可能，是他和他一起变成宇宙裏最细小的尘埃……而那对他、对所有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好结局。

    ……

    十分钟后，博士和岳山原准备审问蜘蛛。

    博士担心岳山原会把场面搞的太血腥，因此坚持一同审问。

    兴瞳则说：“我要去找一个人。”

    刚刚在他感知岳山原和博士的时候，意外连通到的第三个意识——那人满脑子战舰、星际跃迁和一个好像是“洛尔”的名字，被兴瞳发现时已经快要失去自我意识，兴瞳努力救下了他，希望残留在他脑子裏的片段可以有点帮助。

    岳山原：“安全吗？”

    周围有很多实验室工作者，暂时只有博士能理解他的话外之音，顿时跟着紧张起来。

    兴瞳摇摇头。

    岳山原看了眼蜘蛛被关押的房间，说：“带米奇和莉莉丝一起去。”

    博士忍不住追问：“所以我们……我们该怎麽交谈…这裏……被听到。”

    兴瞳平静地说：“没关系，即使只在心裏想，也一样会被发现。”

    博士：“……”

    他魂不守舍地跟着岳山原走向蜘蛛，兴瞳则等来了米奇和莉莉丝，开了两个多小时车才来到小镇边缘。

    “这他妈是什麽鬼地方。”

    米奇还没下车就拔出了枪。

    方圆几百米尽是荒芜的沼泽和杂草地，蛇似的黑烟弥散在各处，米奇和莉莉丝都是在枫糖长大的小孩，他们从未见过这样色彩晦暗的地方。

    “莉莉，你……啊！！”

    突然，米奇惨叫一声，眼角流下两行血泪。莉莉丝下意识伸手拉了他一把，却没拉住，米奇面目呆滞地往前走，任莉莉丝怎麽叫都没反应。

    兴瞳追上去，发觉自己这时没办法唤醒米奇。

    他看向莉莉丝，后者掏出一管麻醉剂，甩在米奇后脖颈上。

    米奇应声倒下，兴瞳刚要伸手，地上的人突然扭成一个诡异的形状，虫子似的开始爬行，颌骨越裂越大。莉莉丝愣了两秒钟，背后霎时冒出一层冷汗，她立刻捞起米奇的一只脚，想要带兴瞳离开这裏。

    “回车上！”

    兴瞳冲上来帮忙，连拖带拽地禁锢住米奇，然后趁莉莉丝离开发动车的间隙跑进迷雾。

    因为担心莉莉丝可能也会变得和米奇一样，所以跑的很快，不敢耽搁，终于在不知绕过了多少沼泽，穿过多少杂草丛之后——他发现了那个男人。

    兴瞳放慢脚步，有鼻息，有脉搏，可大概是因为兴瞳阻止了他进入小镇的异化过程，男人虽然还保留了一部分自我意识，但浑身上下那些可怖的伤口……也一并停止了愈合。

    兴瞳草草用衣服扎住他的右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撑起来，他比这人就矮了半个头，走起来却感觉肩上压了一块铁板。

    他从哪裏来？以前是干什麽的？为什麽比岳山原还要强壮？

    兴瞳走着走着就有点晃神，一只怪物的想象力还不足够让他用“战舰”、“教官”和“舰队指挥”几个词语描绘出一副完整的画面。

    突然，挂在他肩头的男人闷哼一声，兴瞳分心去看，脚下结结实实被绊了一下，眼看脸快要着地了，肩上的重量猛的一轻，兴瞳一伸手撑住身体，回头看见了莉莉丝。

    “就是他？”

    “…嗯。”

    莉莉丝没再多问，很快帮他把陆天扛了回去。

    莉莉丝去开车，米奇被捆在副驾驶，兴瞳挤在后座，皱眉研究陆天的伤口——那不像是子弹，也不是断掉的刀刃，倒像是某种他没见过的金属被暴力压碎后嵌在伤口裏。

    最严重的是大腿，血几乎止不住，他凝神研究片刻，突然察觉不对，一抬头，莉莉丝梦游似地推开车门，正一步一步走向浓雾。

    “……”

    兴瞳折腾了好一阵才把她捉回来，和米奇捆在一起。他盯着红红绿绿地仪表盘看了几秒钟，从米奇口袋裏摸出一个小瓶，放到陆天鼻子底下晃了晃。

    男人眼皮一颤，兴瞳知道他醒了，这是博士配的东西。

    可奇怪的是，他足足在男人身边站了一分钟，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兴瞳没有见识过舰队如何训练，也不知道有的人即便只残留一点点自我意识，过往在严苛条件下训练出的本能依旧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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