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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然而很快，被他缠住的胳膊逐渐变形，皮肤破损，血管爆裂，脂肪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然后骨头也被绞碎了。

    那人躺在床上弹动了一瞬，胳膊棉花似的垂到地面，大腿从膝盖处折断。

    兴瞳感到“恐慌”、“不安”、“愧疚”。

    他轻轻用触手抚摸那两条血肉模糊的断肢，来回摩挲着，似乎这样就能让它们重新长好。

    许久，他重复着这个动作，那个人竟然真的重新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每一寸皮肤都完美如新，平静地睡着，像是什麽也没发生过。

    “喜悦”取代了“恐慌”，他拖动庞大的触手蔟，普天盖地地涌出墙面，蜷缩到那个人的床边。

    床太窄，于是他不得不将一部分触手堆到那个人身上，像盖被子一样盖住他。

    兴瞳迅速适应了新的睡眠地，不管怎麽说，床和人的躯体，总是比冰冷的地面要好的。

    他合上了触手表面的黄眼睛。

    紧接着，一个飘渺而幽微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看，你从不会真的伤害到他。”

    兴瞳睁开眼。

    声音继续说：“他的面容，你难道没有觉得很熟悉？你知道吗，他的心脏是红色的，一颗健康的人类心脏……他早就接受了你，甚至……”

    兴瞳竖起一根触手，借着窗外的月光查看人类的面庞。

    这明显是一张少年人的面孔，但轮廓已经足够分明，与成年后的岳山原有九分相似。

    ——他早就接受了你。

    兴瞳默默将触手蔟调转了一个方向，并不很相信这句话。

    “別这样，你看，你的长相这样可爱，是百裏挑一的好触手。尽管偶尔会折断他的肢体，但很快就会复原，而且不会给他造成任何疼痛，这微不足道的缺点又算得了什麽呢？”

    按理说，以兴瞳现在的状态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然而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开口”了。

    “你是谁？”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控制一切，我们主宰一切——这样，难道不好吗？”永远这样，和你最喜欢的人类玩各种游戏，他永远不会死，你也不会。

    兴瞳的触手簇涌动了一瞬。

    “对，好的，棒极了，这样很好……那麽…你永远也不需要离开，不要抵抗。”

    兴瞳：“嗯。”

    那声音停顿了一会“……你在撒谎，你为什麽要对我撒谎？！”

    “我没有。”

    “你不明白你的存在意味着什麽。”

    主宰，控制。

    抹除，创造。

    愉悦的都会留存，痛苦的都会消亡。

    “请允许我，允许我向你展示……”

    兴瞳在睁开眼的瞬间回到了观察室。

    他来不及去看周围的情况，因为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有什麽东西在他皮下缓慢流动，似乎是血管裏，又或许是肌肉组织，那东西是绿色的，粘稠的，甚至微微发着亮光。他迷茫地躺在地面，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勉强偏过头，发现岳山原正和他一样，趴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您还好吗？”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两秒钟后，男人的四肢开始拉长，变得像皮筋一样弹软，五秒钟后，他的皮肤逐渐透明，生长出一些色彩斑斓的花纹。十秒钟，岳山原从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类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章鱼，头颅抵到天花板，腕足比成年人大腿还要粗壮。

    兴瞳艰难地换了口气。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某一根腕足上的圆形吸盘。

    他渴望被触碰。

    “你看，你现在具有史莱姆的特征，所以你喜欢章鱼，进化出了一些在人类看来无比诡异的‘嗜好’。”

    男人变成的章鱼慢慢挪动过来。

    一根腕足吸住他的小腿，然后是其他地方。

    “你看，只要你想，不管什麽都可以变成你喜欢的东西。当你是人的时候，你的人类也会是人；当你想要尝试別的，他也完全可以跟随你的心意改变。”

    “你拥有他。”

    “而不是反过来。”

    “明白了吗？”

    兴瞳的视线已经完全被章鱼吸引了，在史莱姆的操控下，他的触觉偏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声音对他说：“现在，尽情享受吧。”

    巨大的触觉刺激让兴瞳快要发疯。

    他不知道岳山原现在还有没有自我意识，也不知道那声音究竟在说些什麽。

    他只知道越来越多的腕足将他缠绕，越来越多的吸盘在他体表留下痕跡。

    他被拖向岳山原所在的方位，整个过程他始终没有停下战栗，细密的汗水不断从身体各处滴渗，然后连同其他所有的一切，又被悄无声息地蚕食。

    诡异的声音充满整个房间。

    然后是刺耳而尖锐的警报。

    终于，闪烁的红光不受控制地变成了绿色，观察室的门锁自行熔断。

    然后在某一瞬间。

    他彻底地被岳山原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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