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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艾萨克自己就曾经是这样的人，他知道那双眼睛就算是冰，冰裏也一定有块地方化了一滩水，那滩水不做別的，就用来看身边唯一特殊的活物。

    ——每一天，他严丝合缝地将目光藏在冰面下，假装自己还是曾经的自己，可实际上，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过，艾萨克敢用贝尔一辈子找不到女恶魔来打包票，那只恶魔-兴瞳，绝对和它的主人有着本质不同的想法。

    它看他的时候，就像在看自己的所有物。

    比如现在，那只刚买来的项圈套在主人的脖子上，赠送的银质挂鏈却缠到了恶魔的手腕。

    多麽奇妙。

    ……

    最终他们买了5匹矮脚马，一只用背负装备的驴。

    深入荒原腹地是个漫长的过程，在碰到怪物前就耗尽体力可不是什麽的举动，性能优越的矮脚马最多可以连续赶路五天六夜，甚至不需要下马背，困了直接把自己绑在上面，轮流休息就好。

    好不容易恢复记忆的米奇蹿到兴瞳旁边，嫌弃地摸了把驴的脑袋，说：“嘿弟弟，好久不见……不过这家伙长得也太蠢了。”

    岳山原：“查到什麽？”

    米奇一回头，吓得倒退两步，干笑道：“老大你这新造型挺好看的，哈哈，哈哈……那个，调查是吧，查到很多啊，我和莉莉，还有那个美术老师，我们在岗哨蹲守了两个晚上，第一天真的什麽都没有，各处视线死角来回巡逻，就是发现不了那东西是怎麽潜进来的。”

    “后来没办法，第二天晚上我们换了种方式，等它被其他人目击到了，再赶过去，跟着它往外走，结果就发现这‘比利’大哥是真狠啊，每次出了果木街的范围，快到岗哨点的时候，它就把自己硬生生撕成好几截，塞进下水道，最后只剩下一个头，也就着石板路撞碎，通过排水系统排到采石场外围，再融合，趁人不注意逃进荒原。”

    顾甜甜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了获得一点点血，它这样折磨自己，究竟是想干什麽呢？”

    “血？什麽血？”米奇看过去，顾甜甜就给他解释。

    有关比利的真相兴瞳已经找时机告诉了岳山原，其他人则还没来得及说。不过这样也挺好，免得不注意说漏了嘴，被艾萨克或者贝尔听见。

    不多时，带齐所有装备以后，他们在艾萨克的指引下上了路。

    没有人知道“恶鬼比利”的巢xue在什麽方位，只知道一定是腹地。那裏聚集着荒原最强大的怪物，同样也是比利战死——力竭而死、被撕成碎片、被禿鹫啃噬的地方。

    “传说中讲的是黄斑禿鹫，它们只在黑水区出没。”艾萨克向他们解释，“既然确定这只比利就是那只比利，那麽我们最好先去黑水区看一看。”

    众人都无异议。

    出发前他们解剖了亡灵的尸体，并没有发现任何特殊印记，除了两只怪物的左耳后都有一片不规则的烧焦——可即便是艾萨克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这代表着什麽，只能暂且作罢。

    荒原广袤，骑着马走了两个多小时，眼前的景象也没有丝毫变化。

    兴瞳窝在岳山原身后。

    男人脊背宽阔，将刀子般的风刃挡的严严实实，项圈铃铛的脆响在铁蹄与石头相撞的声音裏显得微不足道，可兴瞳觉得那很好听，和贴在脸颊处的心跳恰好是一个节奏。

    他闭上眼。

    又过了三个小时，天渐渐黑了，大家的情绪都紧张起来。

    夜晚的荒原像匍匐着的巨兽，到处都是黑影和怪响，变异萤火虫伺机吸他们的血，不过众人反应都很淡定——这不就是会发光的、胖一点的蚊子吗，死不了人就行。

    然后又是一段时间过去，挨过黑夜，朝阳初升。荒原上雾不重，空气浸满寒意，他们添上衣服，头昏脑涨地继续往前，所幸矮脚小马任劳任怨，一点也不减慢速度，终于，在一天当中温度最高的时候，艾萨克大手一挥，让他们下马，准备进入“荒原洞xue”。

    洞xue？

    冷旺最先反应过来：“怪、怪物的洞xue？”

    “当然不是，是我们骑兵自己挖的洞xue，和怪物巢xue的结构差不多，但不互通，走起来也更安全。”艾萨克背起装备，放归马匹。

    贝尔虽然不赞成这次任务，但它到底是艾萨克的从属恶魔，还是跟了过来，这会儿打了个哈欠道：“深入腹地后，罡风、飓风随处可见，一不留神就要被撕碎。抵御风刃的装备也有，可是你们没钱买，只能走地下通道了，脏是脏了点，但省钱啊。”

    冷旺：“……”

    你自己的情景，就不能给自己安排条舒服的路线吗？

    他养了两天精神，黑眼仁的大小却越来越窄，岳山原已经不再给他测量SAN值，因为没有任何意义。这个镇民大概不得不经歷一段被情景控制的时间，其实也没什麽，就是会有点后遗症，出去以后做噩梦频率会变高，患上精神分裂、幻听幻视的可能性也更大。

    莉莉丝第一个跳进洞口：“走吧！”

    事实证明，贝尔对地下通道的描述实在是过于保守。

    这真是一条用手挖出来的，只能勉强直立行走的路，墙壁是黑色的土壤，森森白骨随处可见，不明植物的根茎交错盘结，空气裏弥漫着一股腐朽、肮脏的尸体味。

    走了没多远，岳山原就提议休息，学生们立刻跳起来支持——他们实在、实在没经歷过了这种场面，腿都软了。

    “好吧，”艾萨克无可奈何地说，“那就休息一会，哦，尤其是恶魔们，最好睡一觉，接下来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贝尔熟练躺倒，顾甜甜掏出牛肉罐头分给大家。兴瞳吃不下，勉强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靠着，那些讨厌的黑土又黏又潮，他来回辗转，怎麽靠都不舒服，最后只能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蜷缩起来。

    岳山原拿了罐头走过去，坐下后，把兴瞳的脑袋挪到自己肩上。

    找到舒服的角度，兴瞳很快陷入深眠。

    他柔软的黑发磨蹭着岳山原的脖颈，犄角和猫耳朵轻轻戳住他的下巴。岳山原想打开罐头，却不知为什麽偏了一下脸，嘴唇擦过青年的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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