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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梁易心脏一紧,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尖锐的刺痛。
任元青此刻的这个笑对他的杀伤力太大了,以至于梁易自己都一时难以相信。不过好在他很快恢复了理智,于是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
任元青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任元青眼中的情绪翻涌,灼热又剧烈。梁易不愿意回应,只好垂下眼眸避开,然后感觉到任元青朝沙发走了过来。
挨着梁易在沙发上坐下,此刻任元青的心脏依旧跳得怦怦。
任妈妈关心的声音还停留在耳边,但他一句话都没有真正听进去,只是机械地附和着,直到通话结束。
这个电话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完全没有给他机会调整情绪,他也无法找到合适的机会去做些什麽。
说实话,听到梁易向关萍承认取向的那一瞬间,任元青是很紧张的。这个话题在他心裏压抑了太多年,这对他来说是个极其敏感的话题,身体上表现出的生理性紧张完全是潜意识裏的本能反应。
但他心裏很明白,迟早会有这样一天。从和任元莹说破的那天开始,这一天就已经在他的计划之中,时间问题,势在必行。
只不过他没想到今晚梁易突然向关萍坦白了。
在梁易都主动坦白了之后,他呢?
他能感觉到自己和任妈妈接电话的时候,身后传来梁易灼灼的目光。想必梁易对他是有所期待的。
结果他什麽也没说,他在梁易面前又当了一次胆小鬼。
实在是太羞耻了。
更何况,在心爱的人面前彻底暴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之后,对方还主动为此道歉,这比打他骂他还令他难堪。
这不能埋怨梁易,他只能懊恼自已。
然而,被大男子主义蒙住眼睛的任元青不知道,刚才他为了假装轻松而挤出的笑容是多麽牵强,那两句问话多麽容易产生歧义。
因为梁易真的想歪了。
梁易低垂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两人贴在一起的裤腿布料。
任元青和他坐得很近,两人的裤腿处有很小的一片布料挨在了一起,悄无声息。
只可惜,任元青的坐姿是胳膊肘撑腿俯身前倾,梁易则仰面倚在沙发靠背上,明明是坐在一起,两人之间却仿佛隔开了最远的距离。
无意中的这个细节让梁易难受极了。
他知道,承认取向对任元青来说是个很难的问题,所以他并不急于要求任元青必须正视。即便是他自己,在回到南城之后也有了更多顾虑。在今天之前,他都还没有做过要告诉关萍的准备。
当下的状况对于他来说同样艰难。
而他之所以告诉任元青,只是单纯地想要向任元青寻求依靠和安慰,却没有想到这可能会对任元青产生一定刺激。
是他欠考虑了,他为此道歉。
但任元青的反应……他偷偷抬眸扫了一眼任元青的后背,宽阔的背颈肌肉似乎还没有完全卸下僵硬。
梁易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立场失望。
胸口闷着一股气,正在不知是该呼出还是该嘆下的两难之际,他听到了任元青的话。
“我确实还没有做好准备跟家人公开。”任元青低垂着头,瓮声瓮气地说:“但我会尽快准备好的,再给我点时间。”
话语中没有半点愤怒和指责,而是低落和保证。梁易愣在了原地,事情的发展好像和他想象得很不一样。
任元青没有等到梁易的回应,忐忑地扭过头来问他:“可以吗?”
“哦,”梁易呆呆地呢喃:“行。”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任元青的信心终于恢复过来了一点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坐起身子,伸出手握住了梁易的。
“你今天说完,阿姨是什麽反应?”他问起了最关心的话题。
梁易的大脑逐渐从刚才的情境中转变过来,他迟钝地想了想,“不知道,她暂时可能很难接受吧。”
任元青猜也是,否则梁易回来不会是这副模样。
像是安慰般的,他用指腹揉了揉梁易的手背,又问:“今天为什麽突然想对阿姨说?”
“突然地,就说了。”梁易讷讷道。
“那……后悔吗?”
后悔吗?
“没有吧。”但说完后梁易几乎立刻就改了口,他肯定道:“没有。”
“嗯,好的。”
话音落下,任元青手上一个用力,把梁易拉进了怀裏,紧紧地环住了他,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了任何距离。
任元青低头在梁易光洁的额头上吻了吻。
“就算后悔也没有关系,我会陪你一起。”
公寓裏灯光昏暗,却温暖又温馨。
两个人搂抱在沙发上,梁易终于彻底明白,任元青并没有为他突然向关萍公布性向而生气,却为自己没能和他一样向家人公开而愧疚。这就说明,任元青早已有面对这个话题的准备。
惊讶过后,梁易的心裏只剩下欣慰,以及轻松。
好吧,好像事情并没有变得很糟糕。至少在任元青这裏,梁易因祸得福,发现了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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