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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外来的入侵者。

    林渡的额间，那原本黯淡的火焰纹路骤然亮起，不再是往日沉稳的赤金，变得明灭不定，时而炽烈如阳，时而微弱如萤。

    剧烈的能量冲突在她体內爆发，如同两股汹涌的潮汐相互冲撞，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肌肉纤维在撕裂与重组间循环。

    她的身体在营养液中微微痉挛，指甲因用力而深深掐入掌心，渗出的却不再是淡金，而是一缕缕殷红的血丝，迅速在乳白色的液体中晕染开。

    凌芸站在舱外，双手按在冰冷的观测玻璃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紧紧盯着舱內那个承受着巨大痛苦的身影。

    “细胞活性正在被抑制……端粒酶异常波动……能量核心出现不稳定坍缩跡象……”克劳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有效！诱导剂正在起效！她在……她在从內部瓦解！”

    林渡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平静无波的眼眸，此刻竟化作了燃烧般的赤金色，痛苦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神魂，不仅仅是身体层面的改造，更深处，某种维系她存在本质的东西正在被强行剥离、改写。

    她看到无数记忆的碎片在眼前飞旋——赤霓裳在桃花树下回眸浅笑；顾姝媱于雪夜中为她撑起纸伞；聂红裳明媚张扬地搂着她的脖颈；楼婉清泪眼朦胧地为她戴上戒指……还有凌芸，或者说元华，那双跨越了轮回、始终纠缠着她的、充满执念的眼眸……

    这些画面交织、碰撞，然后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中开始模糊、淡去。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吼从她喉咙深处溢出，在密闭的舱室內回荡。

    凌芸的呼吸随着这声低吼而变得急促，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就是现在。

    她必须在她彻底被“凡人”的感知淹没前，加上最后一道，也是最牢固的枷锁。

    凌芸深吸一口气，通过外部通讯器，将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舱內，穿透那层隔音良好的舱壁，直达林渡因痛苦而异常敏锐的耳中：

    “林渡……感觉如何？迈向凡人的第一步，总是格外痛苦，不是吗？”

    林渡在剧痛中转过头，赤金色的眼眸穿透扭曲的液体和舱壁，死死锁定在凌芸脸上。

    凌芸对上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缓缓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她微微前倾，用清晰无比的语调说道：

    “但別担心，你不会孤单的。”

    “因为……我们有了孩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舱內，林渡周身剧烈波动的能量场骤然一滞，连那赤金色的眼眸都出现了瞬间的涣散和难以置信。

    凌芸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继续投下这枚重磅炸弹：

    “还记得你上次留下的骨髓样本吗？创生纪元最顶尖的基因工程技术，足以利用其中的干细胞，定向诱导分化……模拟出完整的女性配子。然后，与我的卵子结合……”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动作充满了暗示。

    “所以，是的，林渡。我怀了你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舱內，林渡的身体彻底僵住。

    孩子？

    她和凌芸的孩子？

    利用她的骨髓……创造出的生命？

    这荒谬绝伦、亵渎生命本质的消息，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她此刻本就脆弱不堪的神魂核心，万载修行带来的认知壁垒，在此刻被这匪夷所思的“科学”手段强行打破。

    一种比身体改造更深沉、更冰冷的寒意，席卷了她。

    她看到凌芸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混合着偏执爱意的光芒，终于彻底明白了这个女人的疯狂程度——她不仅要剥夺她的神性，将她拉入凡尘，更要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创造一条永恒无法斩断的血脉纽带，将她永远捆绑在身边。

    “你……疯了……”

    凌芸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涅槃”单元內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疯？也许是吧。”她止住笑，眼神变得幽深，“但这是唯一能真正留住你的方法，林渡。当你变成凡人，拥有有限的寿命，这个流着我们共同血液的孩子，将是你存在过、并且与我紧密相连的、最直接的证明。”

    “你再也无法摆脱我了。无论轮回多少次，这份因果，这份血脉……都将如影随形。”

    她看着舱內那个因震惊和痛苦而暂时失去所有反应的身影。

    “现在，接受这一切吧，林渡。”

    “接受你作为凡人的全新命运，以及……我们即将到来的，家庭。”

    液体的压力骤然增大，将林渡牢牢禁锢在原地，体內那股试图将她“转化”的力量，趁着这心神失守的瞬间，更加汹涌地侵蚀着她的核心。

    赤金色的眼眸中，光芒明灭不定，最终，在那片乳白色荧光中，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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