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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山谷偶有风口,时不时慷慨地漏一丝丝的声音给他。但用处太可怜了,不如没有这样的施舍。
而喻昉越似乎也意识到什麽,脸色变了。
闻霁有些难以置信地,试探着又张口:“你刚刚跟我说话,出声了吗?没有吧?”
喻昉越嘴唇没再动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答案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了。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得稀稀疏疏,又怎麽可能听得清喻昉越。
手机的震动停了,闻霁低头去看,发现未接来电已经不止一通,都是周岳打给他的。
打开微信,果然消息已经堆成了山。
他没心情也没能力会周岳一个电话,只能敷衍回复了消息,算是报过平安,其他的回头再讲。
做完这些,注意力回笼,空气又是死一般的寂静。闻霁一下子不知道视线应该落在哪,张望几个来回,还是忍不住看向喻昉越的脸。
他像是想要说些什麽,嘴巴张张合合、几经犹豫,还是害怕地退缩,一言不发。
那一段时间似乎很漫长。之后,他好像终于接受了什麽事实,抬起头来的时候,眼裏有望不到边的沉寂:“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啊。”
他掉以轻心了。过了太久正常的日子,他几乎忘了还有一颗“随时失聪”的定时炸弹,在很久前的某一天被深深地埋下,横亘在他和喻昉越之间。
而这颗炸弹,在终于成功被他遗忘的这天,不负众望地炸了。
这一炸,终于炸塌了他的世界。满眼的断壁残垣,漫天的碎石瓦砾,全都堵在了他妄图再次听清喻昉越声音的耳道裏。
他此时的视野依旧清亮,喻昉越站在他面前,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那双饱含深情的眼,无一不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却听不见了。
喻昉越没再说一句话,沉默着走近他,把他拥在怀裏。
他挣扎着,不管动作怎样大,在他的世界裏,都安静极了。
很可怕。雪是白的,天是灰的,床单是酒红色,喻昉越依旧那麽俊朗好看,可什麽声音都没有了。
他听不到风声呼啸,就想象不到外面的雪有多大;听不到鸦鸣鸟叫,就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
他只能看到喻昉越的嘴巴徒劳地张张合合,可他的安慰、他的爱意、他的喘息,没有一声可以入耳。
喻昉越箍着他,贴近他的耳朵讲话。可闻霁却只能感受到一股股热流倒灌,他肩膀微耸,缩起脖子想躲,喻昉越却不许。
他不知哪来的一股力,突地奋力将喻昉越推远。他故意讲得很大声,几乎是用喊的:“你別说了!我听不到!我听不到了你还不明白吗,你说什麽都是没有用的!”
“你听得到的,闻霁。你、听、得、到、的,是不是?”喻昉越很有耐心,他一字一顿,坚持要把话说完,让闻霁读他的口型。
同居那麽久,相爱那麽久,彼此之间早都生出了无间的默契。喻昉越只要张口,闻霁就知道他要说什麽。
他当然知道喻昉越要说什麽。
他把头撇向一边:“我看不出你在说什麽,你別试了。”
他只是不愿意喻昉越再做无用功罢了。
“看着我,闻霁。”喻昉越捧起他的脸,还在坚持不懈地说着什麽。
我爱你。
他看清喻昉越一遍一遍重复的口型,是“我爱你”。
闻霁的眼眶一下子热了,热得又想把人推开:“你別说了行不行啊!”
喻昉越嘆一口气,张张嘴,示意他:“好,我不说了。你不要生气。”
面上神色有点委屈。
闻霁抽抽鼻子,看着喻昉越的样子,有点心疼。他反思喻昉越做错了什麽,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些。
于是他的头垂得很低,声音也很低地说:“我没有生你的气。”
喻昉越不敢再张口说话了,就捞起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字。
「生自己的气也不行。」
闻霁可以感受到他写了什麽。毕竟每一个字,从喻昉越的指尖落在他掌心,都那麽坚定、有力。
闻霁鼻头一酸,泪腺失了控一样,他只能赶紧又把头撇到一边去。他这下没法说“我没在生自己的气”来反驳了。
喻昉越没有再强行与他对视,只不停地在他掌心写着什麽。
「闻霁。」他写,「你想听什麽,我做你的耳朵。」
闻霁想起他第一次手术前, 舍不得离开,太想告诉喻昉越他的真实姓名,所以趁喻昉越还在梦裏,偷偷捞过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喻昉越写得一手漂亮的字,此时都无形落入他掌心。闻霁在心裏一个一个还原出来,横平竖直,只觉得比自己写的好看多了。
他说:“你再写一遍我的名字。”
喻昉越从善如流,又一笔一划,写下「闻霁」这两个字。不仅如此,还在末尾画了一颗爱心。
闻霁感受着这一切,视线却始终落在窗外。喻昉越写完最后一笔,他的掌心不自觉地收握了一下,而后问:“外面的风...大吗。”
喻昉越写:「不大,树都没有动。」
“那有鸟在叫吗?”
「没有,很安静。」
“胡说。”闻霁反驳他,“刚刚我明明看到有鸟飞过去了。”
「有鸟飞过去,没有鸟叫。」
喻昉越从兜裏摸出手机,他想说的话太长了,而他写得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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