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到了山脚,顾熹明依旧没有表露出跟他一起走的意思,僵持不下之际,秦欢捂住胃,一句“我一个人不方便”才把人拐上了路。
但坐进那辆大众裏,顾熹明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一会儿调座椅,一会儿换电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主动跟来的,而且入戏也快得惊人。
比如加油时,他鬼鬼祟祟躲开摄像头,拿现金结账,再比如凌晨三点多,他执意把车停在露天停车场,于是两人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秦欢裹着从行李箱裏翻出来的外套,打趣道:“你以前被抓过?还是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啊?”
顾熹明东张西望,随口回答:“我哥才懒得抓我,都是从电视裏学的。”
漫无目的地拐过好几处街角,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巷子裏的早餐店陆续拉起卷帘门,腾腾热气裹着面香、馅香漫出来,秦欢久违地感觉到了自由。
不过他很快挥散掉不该有的情绪,拉住还想往更深巷子钻的顾熹明,随便走进一家馄饨店。
老板端上两碗浮着葱花的馄饨,笑着问他们大几了,秦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大二。”
顾熹明很小声地骂了句不要脸。
随着天光渐亮,巷子越来越热闹,馄饨店很快坐满了人。
一对父子过来拼桌,男人穿着黑色工作服,把印着某某幼儿园的书包搁在腿上,频频看手表,但他没有催促注意力还不太集中的孩子,只在他发呆的时候,轻轻拍一下他胳膊,温和地说:“今晚要不要听话,早点睡觉?”
小孩含着馄饨机械性地嚼几下,嘟囔:“爸爸说今天晚上让我听故事。”
耳畔的对话仍在继续,秦欢默默听着,脑子裏忽然撞进一幅画面—某个寻常的夜晚,他跟Phoenix的小孩躺在两人中间,竖起一根白白胖胖的指头,软乎乎地央求他们再多讲一个故事。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场景,对Phoenix来说是不是有意义的。
顾熹明始终留意着秦欢的神色,见他走起了神,二话不说起身付了钱,拽着人就往外走。
“你放心吧,我哥不会真的那样对你—”他回头看秦欢一眼,扫过他的肚子,又补了两个字:“们的。”
秦欢没说什麽,问接下来去哪,顾熹明立刻头头是道地分析:酒店肯定不能住,得找不正规的小旅馆,越破越安全。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对每一家符合条件的旅馆挑三拣四,不是嫌墙皮掉渣,就是嫌房间太小,后来秦欢实在走不动了,拽着他径直进了一家不仅不正规,甚至透着几分 “不正经” 的旅馆。
前面两人拿了钥匙离开,老板再次从窗口探出脑袋,只扫一眼,就问开几个小时。
顾熹明捏着鼻子抵挡空气中潮湿霉味与劣质香水混合的怪味,以秦欢来不及阻止的速度,将一沓现金甩了进去,“包月,没有身份证。”
老板耷拉的眼皮猛地一抬,“唰”地拉开整扇窗户,露出裏面贴满色情海报的墙面,义正言辞地同他们讲起了原则,“没身份证可不行啊,前段时间江裏又飘了具死尸,正查得严吶!”
顾熹明急了:“你胡说!我明明看见刚才那两个人给了钱就拿钥匙了!”
“他们是续住,能一样吗!”
秦欢拍了拍还欲争论的顾熹明,示意他別说了,又伸手把落在桌角的钱收回来:“我们再去別处看看。”
老板抓了个空,拔高音量:“別处也一样!现在哪儿不要身份证吶!”
秦欢故作为难地嘆一声气:“实在没办法,证件弄丢了…我们去別处问问,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帮忙,多加几百也行啊…”
老板立刻换上副虚情假意的关切模样,问了几句怎麽丢的,末了也装出为难的样子,多收了几百块,扔出一把双床房的钥匙。
进了房间,顾熹明的嫌弃更是没停过,踢踢墙角的灰尘,碰碰翘边的棕色墙纸,秦欢倒是无所谓,脱了外套往靠厕所那侧花花绿绿的床上一躺,说:“这比我之前住过的旅社好多了。”
顾熹明惊讶地张了嘴,“你怎麽会住旅社?”
秦欢平躺着,拉过被子盖住身子,闭上眼睛,说:“你先躺下。”
顾熹明磨磨蹭蹭半天,将自己的衣服垫在枕头和床单上,扯过秦欢的外套裹住自己,才闷闷道:“你说吧。”
秦欢嘴角勾起一抹笑,慢悠悠开口:“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跟我一起逃的吧?那些现金,是过年的红包?”
枕头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顾熹明小心翼翼避开,把脸也埋进秦欢外套裏,才总算舒坦些,听见这话,他立刻反驳:“明明是你求我,我才来的。”
“好吧,是我求你。”秦欢应着,声音轻了些,“希望你哥没这麽快找来。”
“不会的,手机关机了,还走了这麽久,巷子裏也没有监控,”顾熹明很快忘了秦欢还没告诉他为什麽住过这种地方,他吸了吸鼻子,极力用外套的味道压过房间裏的潮味,喋喋不休:“就算我哥找到我们,他也不会真开枪的,就是吓吓你。我哥很好的,要是没有我的话,他也不会被关起来—”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顾熹明倏地闭了嘴,缓缓把蒙着脸的外套拉下来,却见秦欢已经睡着了—他换了侧躺的姿势,眉头微微蹙着,隔着不是很干净的被子,手掌覆在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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