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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秦欢从不将改变他人视作值得夸耀的事，在他看来，好的相处该如水流成渠，温和得不着痕跡，自自然然便成了默契，可当真见对方为自己妥协，那份难以自禁的舒心还是漫上来，像此刻泡在温水裏的身子，暖意从肌肤渗进骨缝，一点点冲散积攒的倦怠与困意。
Phoenix盘腿坐在浴缸外，胳膊肘支着缸沿，手托着腮帮看他，久了便觉无聊，左手伸进水裏搅了搅，跟着就用湿漉漉的指尖去碰他的眼皮。
秦欢没躲，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他太珍惜这样的时刻了—寧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平和得像一汪不会起浪的湖。恍惚间，医院长廊的时空从何依蓉复诊那天延续至此—他幸运地在三楼等到了十八岁的顾熹和，上前道了谢，交换联系方式，然后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顾熹和不必忍受那些痛苦，他们就只是一对普通、青涩的恋人，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却总在转身时牵住对方的手。大学毕业，他继续深造，最后留在学校任教，与顾熹和一起慢慢长大，在彻底认清秦胜、与之一刀两断的何依蓉的祝福下，结婚，生子。
小孩熟睡，大人难得拥有片刻安寧，大概就是眼前这般光景吧。
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抗拒小孩，也渐渐看清心底对家庭的渴望，只是时机不对，没拿到离婚证不说，Phoenix也还不是顾熹和。
指尖的湿意很快凉了下去，Phoenix皱了皱眉，索性将手整个伸进水裏，找到他的，牢牢握住，问出了从他上山起就盘在心头的疑问：“你没看视频，为什麽还是来了？”
退烧后，秦欢检查过所有能收到视频的邮箱，几个账号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做的，他问过Phoenix，到底是什麽视频，既然发了为何要删，得到的自然是敷衍。
睁开眼，见Phoenix脸上没有玩笑与试探，他连动也不敢动，生怕对方将好不容易敞开条缝的门重新关上。
“前二十多年，我学会的最熟练的事是忍耐，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也会耍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戏报复回去。”他没直接回答，把自己难堪的一面摊开，好的坏的，连同那些藏在暗处的心思，一并捧到对方面前，“我和朱春江结婚前的经歷沈长青应该都跟你说了，当初选择结婚，一方面是为了钱，另一方面也是报复秦子皓。”
“我早就习惯了没人撑腰的日子，惹不起秦家或朱家，只能等朱春江主动提离婚，可现在回头想想，竟是我先开了口，就在你装成他甲方侄子出现的第二天。”
他回握住Phoenix，语气轻松，像在说別人的故事，尾音裹在热气裏，轻轻往上扬：“你说，我是不是潜意识裏早就赖上你了？”
“我靠伪装获取自己想要的，一开始在你面前装吃醋，哄你骗你，是想让你帮我顺利离婚，把珍珠号拿回来。”
Phoenix挑了下眉，那神情明摆着 “我就知道”，秦欢感觉到手指被握得越来越紧，赶忙补充：“但后来我在码头看见你跟顾熹明玩闹，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连夜赶来确认，那不是装的！”
“我必须亲眼看看，”他坐直身子，微微倾过去，语气认真得像在立誓：“如果你身边有其他人，那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我这个人，眼裏容不下半粒沙子，一旦失去信任，关系就再也回不去了。”
呼吸在咫尺间交缠，Phoenix没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所以你来，是吃我跟顾熹明的醋？”
秦欢伸手，把散落在男人眼皮上的几缕碎发拨开—快过年了，该剪剪头发了。
“我来，是因为再也忍不了、装不下去、等不及了。” 他凑过去，先吻了吻对方紧绷的侧脸，觉得不够，又轻轻贴了贴他柔软的唇，忽然觉得自己像童话裏浮出海面亲吻王子的美人鱼，这突如其来的幼稚念头让他面皮发烫，视线忍不住飘了飘，声音却异常坚定：“喜欢你，想见你，想天天见到你，睁开眼是你，闭上眼还是你。”
他望着Phoenix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想听，如果你喜欢听，告诉我，我会一遍一遍，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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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二分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