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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淮夏,救我一下
球馆那条街两旁种了一排的柳树,此时细长的柳叶由翠绿变成深黄,干枯的柳枝像年迈古稀的老人的胡须一样,看起来显得凌乱而枯燥。风吹过没什麽水分的叶子,带起接连不断的咳嗽一样声响。
路上行人接连不断地走过,他路过了球馆,再一抬头。
然后他就看到江畔了。
在微凉的风裏,在惨淡日光裏,在偶尔飞下的枯黄的柳叶裏,在来往的行人裏,在汽车发动声裏,在喧嚷声裏,他一眼就看到江畔了。
正如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在满场的羽毛球和移动的身影裏,他也是第一眼看到江畔了。
他就像磁铁一样,只要他一出现,淮夏的视线就那样被吸引了去。
江畔刚从这条街连着学校后门的那条长巷道裏走出。隔着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淮夏能感觉到他身上那浓的化不开的脆弱和疲倦。
江畔也看到他了。
他们相对着慢慢走了过去。
这并不是一个尴尬的过程,他只能看得到江畔的眼睛,他的脑子裏没有別的想法。
“早啊。”江畔笑着同他打了招呼。
“不早了,快要中午了已经。”淮夏也笑。
“啊,学傻了都……“江畔呼出一口气苦笑道,“你不知道这次的月考数学卷子有多难,严怡一讲题我人都是蒙的。”
淮夏笑笑:“这次卷子的压轴几何你做了几道辅助线才做出来?”
“一条,你上次教我那法儿还挺有用。”江畔还在笑,淮夏却笑不出了。
你……江畔称呼自己为“你”麽。
挺正常的啊,可为什麽他觉得这个你字这麽讨厌呢。
“那还挺好的。”淮夏说。大脑的空白裏却突然显露出了一些有关他出门目的的影子,他直直地盯着江畔校服上学校标志的logo,却在脑中努力地想抓住这一点影子。
“去走走?”江畔说。
“不走了。”淮夏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黏很涩,是因为喝了牛奶的缘故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球馆,又径直往前走了:“不打扰你训练,我还有事。”
“你三天没去过学校了,不准备上课了?”江畔没拉他,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问他。
“没,就是睡得久了点儿。”淮夏走出了几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了。
“陪我走走。”他还是拉住了他。
还是球馆后面那条狭长的小道,地面上的石板显出陈旧而破落的气息,角落处的青苔由于球馆外空调外机落下的水长得格外茂盛。
“我前天去了奶奶家。”江畔突兀地开了口。
“哦。”淮夏应了一声,那种水一般的窒息感又蔓延上来了。
“大斌他爸妈在街口跪了一天,跪着不肯起。”江畔突然停住了。在无人的小道裏,他扳过淮夏的肩膀。
“冰子他妈妈也没了。哭着哭着就一头撞在墙上,没抢救过来。”江畔的声音在发抖。
已经不想再压抑了,这麽些天来所有的拼命压制住的疼和眼泪在见到淮夏的这一刻全部爆发开。
江畔用力地抱住了他。
可淮夏感觉不到被抱住的温暖,他像木偶一样僵硬着被他抱进怀裏。
又一条人命……
淮夏看到眼前铺开了一大片白,一大片冰冷而刺骨的白,一大片望不到头的,压抑的人喘不过气的白,然后一瞬间就被染的血红。
他再说不出话了,眼泪把他所有声音都夺去了。
“淮夏……”江畔叫他的名字。
“我去看奶奶的时候他儿子递给我一盒糖。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粘着泛黄贴画的小铁盒,我从小就记得……”
淮夏感觉到他的眼泪流进了自己脖子裏。
“我每次……去看奶奶的时候,她都会从床头下拿一颗给我,只拿一颗。她说她买的糖肯定比我买的好吃,所有我只有在来看她的时候才能吃到最好吃的……”江畔在笑,他的声音裏夹杂着抑制不住的小声哭泣。
“淮夏,奶奶这次把一整盒糖都给我了。”
……
“淮夏,接我一把吧,我不想再往黑暗裏掉下去了。”
……
淮夏还是用力地推开他走了。他不想待在这儿,他不想看见这样的江畔 他也不想让自己再次回想到这个事情。
生命真的是很脆弱,他不知道自己再像这样记忆起这个事情还能不能熬过今天晚上,还能不能再看到明天的太阳。
当余光裏扫见不远处一个冷冰冰的白色医院大楼时,淮夏才想起他出门的目的,他是想去医院开一张抑郁症证明给唐潜请长期假的。
他不知道怎麽在和江畔做同桌了。那样的生活,让他想到就不知所措。
淮夏打开手机导航,随便找了一家医院。虽然面前不远处就有一家,但他还是找了一个离这裏有七八公裏的,他不想这附近开抑郁症证明。
尽管七八公裏从某方面来说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也尽管他对于被別人知道自己是这麽一个人这件事没什麽所谓,但潜意识似乎还在做着挣扎。
跟着导航的提示走到公交站牌,也没等多久。便来了他要坐的公交车。
他上去后车上只有一个位置了,是蓝色的靠着窗的单独一个,在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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